周景然重重的叹起气来,叹了一会儿气,直起身子,看着程恪,笑着问道:“那个周建宁……”
“打发他去北地充军去。”
程恪冷冷的说道,周景然轻轻咳了一声,笑眯眯的说道:“这也是为了他好,这京城,他哪还有脸再呆下去的?出去磨练磨练也好。”
隔天,镇宁侯上折子认了治家不严的过错,罚了一年的俸禄,周建宁被发往北地戍边,刑部的差役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在大年夜前一天,按时押着周建宁出了城,往漫天飞雪的北方赶去。
笼在飘动飞舞的雪花中的古家,处处灯烛明亮着,泛着浓浓的喜悦。
古云欢的亲事也有了眉目,议了国子监郑祭酒家三公子郑季雨,郑家虽说没那么富贵,可也是诗礼传家的大族,郑家族里有条铁规,族内男子,只有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一名,若再无子,就是命中注定,就得认了。
因了这个,郑家一向是京城那些掌上明珠们父母心中的佳婿之家,郑三公子又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文才好,脾气好,人生得也好,古云欢能议得这门亲事,周夫人心qíng舒畅之极,只觉得心头一块巨石落下,这日子再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了。
嫁了云欢,也该cao心cao心萧儿的亲事了。
李老夫人的欢喜更甚于周夫人,年三十一大早,唯心大师就打发人到了古家,请李小暖过去说话。
李老夫人沉着气,镇静的打发了小沙弥回去后,只高兴的坐不住,拉了李小暖,感慨起来,“小暖果然是个福泽深厚的,这几年,古家但凡有喜事,都是小暖的福气。”
李小暖忙笑着摇着头,“看老祖宗说的,小暖的福气都是老祖宗给的,要不是老祖宗,小暖这条命只怕都保不下来,哪还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是古家的福气,是老祖宗的福气,古萧往后必定也是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李老夫人扬声大笑着,也不敢多耽误,急忙吩咐人准备车子,收拾行李,吩咐魏嬷嬷和孙嬷嬷好生侍候着,悄悄打发李小暖去了福音寺。
程恪从回到京城,一直忙得片刻不得闲,直忙到年三十。
年三十和族人吃了年夜饭,就陪着老太妃和族里几个年高辈尊的祖奶奶们守岁,放完了焰火,也就到了祭祖的时辰,全族人肃穆的集中到祠堂里,祭完祖,天已大亮,又赶紧换了衣服,赶着进宫朝贺。
程恪沉着脸在午门前下了轿子,和父亲并肩往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周景然在后头叫着他,汝南王顿住脚步,笑着转过身,周景然急走几步,满面笑容的拱着双手,揖了半礼,“舅舅新年万福。”
汝南王伸手虚扶起周景然,笑呵呵的说道:“明天早些过来,陪舅舅喝两杯。”
周景然忙恭敬的答应着,汝南王笑着说道:“我先进去,你们两个慢慢走着说话,听好了,这大过年的,可不能闹出事来,惹皇上不高兴。”
周景然和程恪急忙连连点头答应着,“父亲/舅舅尽管放心!”
周景然和程恪背着手站着,看着汝南王笑容满面的一路拱着手,和同来朝贺的文武百官打着招呼,进了宫门。
两人缓步往里走着,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低声问道:“镇宁侯府,你明天一早过去?”
“嗯。”
程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周家的规矩,是一处磕头的,也许……能见到她。”
周景然转着头,微笑着和周围经过的官员打着招呼,低声嗤笑道:“那丫头鬼成那样,她又不想见你,你还想这么碰到她?算了吧,你想见她,也只好趁着月黑风高溜进去,今晚倒正好。”
程恪趁着和旁边经过的官员拱手微笑的空儿,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周景然一眼,低声说道:“姑娘家就该这样自重谨慎,若是疯疯癫癫、投怀送抱的,我还看不上呢!”
周景然“扑”的一声笑出了声,连连点着头,“是是是,你说的极是的很!”
两人说着话,进了大殿前,在前排站好,不大会儿,皇上庄重的登上大殿,接受百官的元旦朝贺,收了贺表,赐了宴。
周景然和程恪只半垂着头,退避着诚王的挑衅和信王的话里有话,皇上眼神冷漠的扫过四人和沉默得仿佛不会说话的敏王,又漠然的移开去。
李小暖回到古府时,李老夫人和周夫人进宫朝贺还没回来,古云欢急忙接了李小暖进去,拉着李小暖就抱怨起来,“小暖,你说你,大过年的往外头跑老祖宗说你还愿去了,这什么愿非要赶着过年去还的?昨晚的团圆饭,大姐出嫁了,不在也就算了,你看你也不在,这年过得,真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