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_作者:闲听落花(636)

  靖北王妃用帕子按着眼角,哽咽了半晌,才咽了眼泪,说出话来,“这回诊出病,我就劝着阿玉,往开了想,这个时候出事,是好事也说不定,能到南边军中呆上几年,好好让他吃些苦头,磨磨心志,别的不说,就是能去些浮躁之气也是好的,也就是为了这个来求老祖宗的,在南边,老祖宗才是一言九鼎的人,想求老祖宗发句话,就让世远,那孩子,别让人再怂恿、再往坏里带去,就让他好好吃些苦,流血流汗,出息是不敢指望他了,只求着能平平安安的,别祸害自己祸害人家,就是大福气了。”

  “这是阿玉的意思?”

  靖北王妃点了点头,“不敢瞒老祖宗,是阿玉求着我来求老祖宗的,老祖宗也知道,她也不敢过来,她知道老祖宗待我亲厚……”

  老太妃顿了顿,迟疑的看着靖北王妃,靖北王妃抬头看着老太妃,立即明了过来,忙低声说道:“这是阿玉的意思,世远父亲……想的多,想的极多,我跟阿玉说了,这事她管不了,也不是她该管的,南边,要是那么容易伸手……哼,就是北边,那也都是多少代人埋在那里,才挣来的。”

  靖北王妃越说越含糊起来,老太妃微微眯着眼睛,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转着接上了刚才的话题,“阿玉能这么想就对了,这男孩子,就是得吃苦头,流血流汗都不算什么,这事你放心。”

  老太妃gān脆的应承了下来,靖北王妃长舒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佛,“能得老祖宗照应,这是他的福份,也是阿玉的福份。”

  老太妃被靖北王妃说的连声感叹起来,两个人再不提半句,聊着家长里短的闲话,轻松的说笑着,靖北王妃在瑞紫堂吃了饭,直到未末时分,才起身告辞回去了。

  老太妃送走了靖北王妃,凝神思量了半晌,晚上亲自送了阿笨回到清涟院,等着程恪回来,将靖北王妃的托付细细jiāo待给了程恪。

  这年,在请人吃年酒和被人请着吃年酒中,很快就到十五日,程恪早早安排好了,十五那天未末刚过,就拖着李小暖出门,逛街游玩去了。

  两人转了几条街,gān脆下了车,在婆子和小厮、护卫的围裹中,兴致十足的逛着街,傍晚时分,两人在厚德居楼上,看着满街的热闹,慢慢吃了饭,见外面人cháo如织,华灯四起,程恪揽着李小暖站在窗户前看了半晌,笑着建议道:“咱们去大慈云寺看看热闹去?”

  “今年还有热闹看?”

  “哪还有大热闹看?年年都有的小热闹总是年年有。”

  “嗯。”

  李小暖答应着,两人穿了斗篷,出门上了车,往大慈云寺去了。

  大慈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程恪牵着李小暖,进了寺门,寺里四处挂着的诗灯和蒙着大红素纱的通红灯笼仿佛密了不少,李小暖高挑着眉梢,用手指划着四处,指给程恪看,程恪顺着李小暖的手指,看着四处密密码码挂着的灯笼,和挤来挤去的人群,俯在李小暖耳边,低声笑道:“这是托你的福,这大慈云寺的诗灯会,真成了京城一景,元徽朝一景了。”

  李小暖笑不可支,和程恪一起,在人群中挤进了二门里,二门左手边,突兀的现着一片疏朗的空地,空地处只挂了三只极大的灯笼,远远就能看到灯笼上龙飞凤舞书着的三首词,文人学子显得极是有序的从三只灯笼前走过,细或不细的看着灯上的字词,有些拱手、有些长揖、有些将手里的细小纸条系在灯笼流苏上。

  程恪揽着李小暖,跟在一对年青的夫妇身后,慢慢走到灯笼前,李小暖伸手托起流苏上系着的无数纸条,极小的纸条上,或是写着‘千古’,或是写着‘流芳’,李小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直冲上来,冲得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李小暖丢下手里托着的纸条,用帕子紧紧按着眼角,靠在程恪胸前,哽咽着说道:“出去,带我出去。”

  程恪急忙揽着李小暖,退到旁边的人流稍少处,紧张的低头看着她,“你怎么啦?不舒服?生病了?”

  李小暖低着头,用帕子掩着脸,平息着自己心底那股翻滚的热流,半晌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程恪,“我没事,就是一下子看到这个,想起了老……李老夫人,心里难过。”

  程恪松了口气,揽着李小暖肩膀,轻轻拍了拍她,温声安慰着她,“别难过,等这事了了,我陪你去一趟上里镇,给李老夫人和古大人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