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杜若投向罗槿的视线,跟在后面进入病房、上了年纪的男子有些慌张的走上前来,扔给罗槿一个警告眼色,然后毫不在意的挡在罗槿身前、遮住他的身影,跟杜若抱怨起医院这差劲的qíng况。
由于杜若母亲嫁入杜家的缘故,那一边的亲戚不怎么联系,所以罗槿也清楚,这些人是杜若父亲一边的亲人。
与努力创办自己公司、与妻子一同发展的杜若父亲不同,这些亲戚家虽然生活无忧,却也目光有限、一直惦记着杜若家的那些家产,不管是当初都市夫夫遇难,还是三个月前杜若的车祸。
当事人自然也清楚自家亲戚的脾xing,但毕竟是自家人,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表示什么。
所以,杜若gān脆面无表qíng的放任那位长辈继续说下去,等他抱怨过后才向一边走了几步,重新来到罗槿面前、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一张名片递过去,道:“上面有我秘书的电话,有空打一下,我把你应得的报酬给你。”
大概是以为‘被照顾’了三个月的缘故,杜若对罗槿的说话还算和蔼,但这样陌生的语调还是让罗槿心脏轻颤,实在是太过陌生。
“……徐秘书的电话我有。”
迟疑片刻,一字一顿回应过去。这么多人在场,罗槿很难直接摆明他与杜若的关系,也自私的恢复了‘可疑’的话。
闻言,杜若眸色有微妙变化。他递出的那张名片、上面的电话是公司的秘书,而罗槿口中那个徐秘书,是他的个人秘书。
尽管有所疑惑,还是将名片放到了桌边,毕竟他这一睡睡了整整三个月,是相当漫长的时间,眼前的男子就是徐秘书找来照顾他的也说不定。
反正身后的这几个亲戚,九成九都希望他永远睡下去。
还好脑死亡只是误诊,清醒后也没什么后遗症,除了……车祸发生时,想要赶往什么地点、见什么人记不清了以外。
不过……这些小事,也不算重要,并没有打扰他的生活轨迹,反正检查过后无大碍的杜若已经打算立即办理出院手续了。
目光不自觉看上罗槿过分憔悴的面庞,还有脸颊鼻梁上不知何原由出现的新伤,回应道:“那到时候联系,我会让徐秘书给你打电话的。”
“叔叔不用担心了,你们回去吧,我换了衣服也离开,已经找人来接了。”毕竟是照看了自己三个月的人,心qíng不错的跟罗槿说完后,又客气的向亲戚们下了逐客令。
杜若醒了,就没有了瓜分他公司股份的机会,要是再快些推动程序就好了,再或者,当初直接签署放弃救治的协议就好了。
折腾这么久,钱一分都没拿到,大清早就赶来陪杜若做了许多检查的杜大叔心qíng相当不慡。
——天知道一家人私下里刚商量好如何‘分配’、‘继承’杜若的遗产,还没找到合适的律师就先一步收到医院的通知有多扫兴?
愤愤看向站在杜若一旁的罗槿,要不是当初这个人阻拦,现在一定不会是这种qíng况。
明白收到了杜若逐客令的罗槿刚要告辞离开病房,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杜若一把拉住。熟悉的声音近在耳畔,杜若缓声道:“我通知了徐秘书,一会儿让她顺便送你回去吧。”
他不是失去与自己在一起时的记忆了么?
忽然收到关心,让罗槿猝不及防,可等他发觉那位‘杜叔叔’投掷过来的愤恨目光后又瞬间了然。
虽然面上相处的还算不错,但这一家人关系,一旦牵扯到金钱利益相关,可不算融洽。
没想到自己对杜若来说还有增加亲戚怨恨值的用途。
杜大叔紧锁眉间,杜若神智完好无缺也在他预料之外,本还想着说不定会有车祸后遗症生活生理无法自理来着,谁知道跟以前一样,就是多少忘了些东西。
“好吧,罗先生是么,跟我出来一下。”根本不记得罗槿是谁,还要摆出如此的态度来,旁观者心里冷笑一声,如此对着罗槿、尽量客气的说道。
因为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其妙被杜若堵得胸闷异常,罗槿实在不想在这熟悉的病房里待下去,gān脆抽回手,看一眼杜若,就跟着那大叔走了出去。
……
就像是寻常家庭剧所演的那般,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楼梯间,只有杜大叔和罗槿两人。
代表着一众‘亲人’,站在最替杜若着想的角度,杜大叔先是上下审视了一番罗槿,然后居高临下、宛然摆出一副长辈姿态,道:“你也看见了,他不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