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知道得太迟了,如果他早有这个觉悟,不让雁流水出去,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改变呢?
他内心美好的幻想告诉他可以改变,可是他那已经死了很久的大先生的理智在这种糟糕的时候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并且坚决地否定了他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雁流水要做的事qíng,即使是错,他也要错到底,更何况……他其实没有错呢?
夏临渊猜不到阮尽欢的心思,正如阮尽欢猜不到他的心思一样。听到阮尽欢终于肯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他也不想跟他卖关子,跟阮尽欢斗,的确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qíng。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当年在青岚的时候没有使用那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否则又怎么会赢得如此轻松?
“三喜不怎么听话,他老是告诉你一些你不该知道的消息。”
“什么叫做不该知道?凡是我知道了的,就是我应该知道的,否则老天爷何必让三喜告诉我?存在即是合理。”阮尽欢挑眉,竟然主动给夏临渊倒了一杯茶,然后推过去。
夏临渊有些受宠若惊,他竟然只想到一个俗语: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没安好心!
“可是你不要以为我夏临渊是瞎子……”夏临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yīn郁,“你那天在颜沉沙的袖子里放了什么?”
呵,这夏临渊果然不愧是名传天下的夏临渊,就算镇南王声名láng藉,他这个世子却能独善其身,让天下人都jiāo口称赞,这其中必然藏有很多人不知道的隐qíng,可是也从侧面反映了夏临渊这人心机深沉的程度。他那天从颜沉沙的袖子里拿出那袋银子,真正的目的是给颜沉沙传字条,只是没有想到当时呆在他身边的管家夏三天眼睛如此毒辣,竟然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夏临渊调走三喜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既然被抓到了,阮尽欢也懒得遮遮掩掩,“我想知道薛忘音的下落,可是你知道的——我信不过你。”
“为什么是薛忘音?”夏临渊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
阮尽欢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是雁流水,而是薛忘音?”他有一种使错力的感觉……夏临渊心头复杂,可脸上的表qíng依旧是伪装得天衣无fèng。
雁流水?薛忘音?
是啊,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问薛忘音呢?
阮尽欢自己也愣了,他本来还在倒茶,结果倒满了还不知收手,明显是心不在焉,直到夏临渊从他手中夺过茶壶,他才醒悟过来。茶水已经漫出了茶杯,倾了半桌……
“一心二用,很容易伤到自己。”这茶壶里的水不算滚烫,可若是真溅到人身上也是很痛的。夏临渊的话明显意有所指,甚至根本不是表面的那个意思了。
“我没有用心。”阮尽欢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是他相信夏临渊听得懂。
夏临渊拿过一边的锦帕擦gān了桌上的水渍,却缓缓道:“你若没有用心,又何必跟我解释?”
阮尽欢也无言了,他沉默了很久,跟夏临渊说话真的太费脑子,有时候觉得这个人说话没有一句不带着陷阱,怎么说就会怎么错。“解不解释全看我自己喜不喜欢。说起来,你没有为难颜沉沙吧?”
“你觉得呢?动用你大先生的头脑来猜一猜。”颜沉沙的事qíng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大先生的头脑?阮尽欢真的很想告诉他,这一代大先生阮尽欢的脑袋里装的都是豆渣,可是他考虑了一下这句话的杀伤力,觉得这玩意儿简直堪比核武器,还是算了,只是想了很久才回答道:“你根本就没有去找过颜沉沙吧?”
“猜得很准。”颜沉沙会是自己未来的左膀右臂,看上去只是个书生,可是下起手来,那狠辣程度就是常年浸yín在朝堂争斗之中的刑部侍郎也自叹弗如,夏临渊自然是不会为阮尽欢这边的这件小事去问罪于颜沉沙的。
阮尽欢心说我哪里是猜得准啊,我这分明是很懂权谋。他自嘲一笑,“现在你还不走gān什么?好事都被你坏光了,现在还要坐在这里打扰我午睡吗?”
“我若是不来这一趟,只怕明日我镇南王府里便见不到那一处花园是好的了。”夏临渊委实不客气,冷哼一声站起来,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总不能厚颜坐下去吧?“只不过,阮尽欢,我还是警告你一句,千万不要想着把我王府变成你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