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笑川知道自己这个错犯得太大,可是——破而后立。
不过改革者一般没有好下场,他无法自比商鞅和范仲淹、王安石,乃至于戊戌六君子,他不过是想做一些有意义的而且一举两得的事qíng。成州的黑道,如果不除去,迟早是大患,他不过顺势而为。
只是,谁动了黑道,谁就注定了没好果子吃,因为后果是很严重的。不过难也只会难在姜笑川这一任上,下一任的工作必然是很轻松的。
总是有人要当个先行者和牺牲者的,这就是政治。如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当第一个削减某些集团既有利益的人,那么所谓改革的一切都是空谈。
在姜笑川做出这种事qíng之后,连城还要保他,可是因为混乱的治安,而且又是在成州而非北京,他唯一的选择是通知越青瓷。
说到底,保他的人的确是连城,而不是中纪委。
“章青这样的人,我原本以为……”
“你原本以为,章青跟成州这些烂摊子扯不上关系对吧?”乔余声讽刺,“他老婆孩子都出事了,就他自己没出事,不觉得太假吗?他的话,太过冠冕堂皇,很容易让人相信她。”
“一般人的思维是,他的老婆孩子都被人害了,他应该更加仇视那些人,可是——档案上的资料真的让我没有想到。”
姜笑川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在中纪委那边受审的时候,章青也是出面了的,他还问章青:你后悔选择官场吗?
章青答:我从未后悔选择正义。
正义这一把标尺,在章青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呢?
虽说“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小”,可是章青的官是很大的,他指不定能够爬到中央常委的位置,事实上在上一世,章青的确是坐到了上面去。
不过这一世,姜笑川自己也就止步于代理市长,章青——也许就这样结束他的一生吧?
现在的中纪委的的确确是不能为姜笑川做什么的,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所以有的事qíng只能他自己动手。
“法律无法完全顾虑人qíng。很多事qíng是刻板的法律无法判断的,也有很多事qíng是法律无法制裁的。”就像是姜恩成的死,姜笑川已经想了很久,可是他知道自己找不到证据。连城也找不到证据。
“其实章青原本也不一定就是你所想的那种完全的反面角色,章青的心里有一把尺子,他只是行差踏错。”
以他的感觉而言,章青很多事qíng并没有违纪,只是在处理成州这边的时候有那么些问题。
容少白曾经说章青跟容氏前代掌门人有那么些关系,章青的老婆孩子也是在成州度假的时候出的事,资料上说,就因为这一次,章青曾经和容氏有过一单jiāo易,容氏那个时候还是不折不扣的黑道,出手做掉了几个人,后来就借助章青在北京的关系,和越家某些人搭上了线,有了现在和棘手的军火等等jiāo易,很快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成州黑道第一把jiāo椅。
所以若真要论起来,容氏背后最大的靠山应当是章青。
乔余声不知道在说话间姜笑川已经将这许许多多的事qíng理得如此清楚,他只是对姜笑川话中的意思很感兴趣:“我怎么觉得你对章青这个人有好感?”
处在姜笑川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很能够理解当年的章青。
不过章青的那些事算是犯界,他所要做的事自然也是犯界的。不过章青这个当年如此正直的纪检工作者都能选择与黑道合作,将害了自己老婆孩子的凶手解决,姜笑川这个本来就不是什么gān净人的所谓“贪官”,gān过不少亏心的事儿,到现在也就无所谓了。
他现在,一身孑然。
重生回来这些日子,他活得比上一世一辈子还累。
“说起来,很多事qíng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军械jiāo易的事qíng很复杂,就是隔壁省的东西,也有从我们这儿流出去的。原本你以为无关的人,恰恰才是关键人物。”
乔余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随手将手术刀丢下,起身,“我该去看看薛延了。”
当初就是因为中纪委的人也不可靠,所以乔余声才选择来看着薛延。
当初军火jiāo易的事qíng,容氏这边是借助章青搭上线的,章青现在身居高位,这件事qíng曝光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薛延如果知道什么,自然是要死了才能gān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