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笑川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他更想知道,“越青瓷背后曾与成州地下那些暗黑jiāo易挂钩的事qíng,您清楚吗?”
“我清楚,可是我也清楚他后来与这些东西完全脱去了关联。”越华盛的眸中依旧是沧桑,他是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现在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他最爱的一个孩子,现在这么年轻地就告别了人世,可是他见惯了生死,也流不出泪来。“只是做过的,不管前后的改变多大,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没有什么是能够被掩饰的。就有的事qíng都会被挖出来。”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像是你所知道的章青,曲振东,这一个一个的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可真要倒下的那一天,一定也是如长堤溃决,说崩就崩了。”
章青,也是一时走错过路,尽管他后来还是那个铁面无私的纪委书记,可是身上已经沾上了污点,党纪国法是不会顾念人qíng的。至于曲振东,恶贯满盈。
“你带了枪出来是想gān什么?”越华盛终于问了。
出来的时候姜笑川已经给枪退了膛,放进了里宝,他看向越华盛,反问道:“您觉得能gān什么呢?”
枪这种东西,天生因杀戮而存在。
只不过杀的人不一样。
“中纪委的那个连城已经回去了,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不比以前,成州现在的局势,控制不下去,上面很可能会给曲振东绝对权力。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是越华盛的忠告。
连城将他丢给越青瓷之后就离开了,他大约是要回中纪委处理一些事qíng了。姜笑川是很清楚连城这个人的,他似乎喜欢万无一失的打算。
成州太乱,由越青瓷来保护姜笑川这个贪官以及污点证人,而他就可以放心地从成州这潭浑水之中抽身,处理中纪委的后患。薛延和姜笑川的安全都要绝对的保证,他如果放任背后的危险存在,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白用功。
彻头彻尾的理智,计算好了一切,却偏偏漏掉了意外。
如果连城知道,越青瓷背后藏着那么多复杂的秘密,宁愿将姜笑川带到北京去,也绝对不会将他留在成州。
“成州背地里这么多的黑暗,毒品,权钱jiāo易,假团结,背后却是死掐,连整个经济建设都像是毒品一样,迟早副作用会出来,饮鸩止渴的经济,留下来有什么用?”他轻嘲。
然而越华盛却用锐利的一眼,直接看破了他内心藏着的想法:“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想为无法伸冤的恩成兄,复仇吧?”
“我不喜欢这个词。”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冠冕堂皇,无论是用什么样的名义,他将要做的事qíng和当初的章青没有区别。
章青因家破人亡,却没有证据,不能惩治凶手,一个懂法明纪的人,竟然也选择了那种极端的手法——其实从根本上来说,他也是一个左派。
如果是个偏右派,会因拘泥于没有证据而死守阵地,吃下这个哑巴亏。亲人的死亡,似乎也就这样被冰冷的律条抹杀。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qíng,归根结底,还是成州这一个圈子太黑,当初薛延说,参与jiāo易的是党政军黑四方皆有,现在容少白和越青瓷都去了,曲振东怎么好意思独活?
姜笑川为自己这个想法笑了一下,却是无比的冰冷。
“就算连城真的能够解决章青的问题,那也是很久以后了。纪委是个很重视程序正当的地方,一系列的东西走下来,成州这刚刚打开的缺口,立刻又会被拥有绝对权力的曲振东修补好,重新成为一只铁桶。”
前些天成州的大事一件接一件,虽然是闹得人心惶惶,但是也有许多人觉得,扫黑是好事,就这样乱过一阵,成州就会成为一个清明的好地方,所以这段时间的乱他们能忍;然而他们能忍,官员们不能忍,他们都是惜命的,也是惜财的,他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连城又抓了他,别人一向以为姜笑川是曲振东的圈内人,谁知道他是不是会说出什么来呢?
其实,从始至终,曲振东都是防备着姜笑川的,他在利用姜笑川,借他的手达成一些jiāo易,不过他也许以为姜笑川还是相信他这个老领导的吧?所以防备的同时也对姜笑川带着几分轻视,而这分轻视,将会成为最致命的缺憾。
“所以你其实根本不相信,中纪委能够处理好这次的事qíng吗?我给你的建议是等等,因为那个连城,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家里的背景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