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听她说要传自己法门,心下感激,却也不会特别激动。望着她不再严肃,宛如一位慈祥的阿姨,忍不住道:“姑姑,你笑起来很好看。”
凌姑姑神色一僵,几乎是立刻收了笑,淡道:“这便教你吧。”
两人传授了半个时辰,破月便已记牢。依法修习了一刻,果然通体舒畅,比之从前更加轻盈。她大喜拜倒:“姑姑,你果然厉害,比步千洐的法子厉害多了!”
凌姑姑自幼被师父养大,习惯了清苦枯燥的生活,还是第一次与年轻女孩相处。她与破月相处半个月来,见她虽容貌娇美,却生xing沉稳本分。她并不刻意讨好自己,却一路端茶倒水,侍奉得极为妥帖。这令凌姑姑对她刮目相看,心想师父说她是妖女,可我见她本xing纯良,倒不是很妖。
此时她听破月连声夸自己厉害,神态天真烂漫,比起那些隔代弟子的马屁,不知真诚多少倍!
她心怀畅快,微笑道:“你朝烛火打一掌。”
破月猛的想起当日打断那棵虫蛀的小树,不由得惊喜万分:“我也有内力?”
破月按她说的法门,气沉丹田,经胸腹缓缓而上,进入手少阳三焦经,一掌豁然拍出。掌风过处,火焰猛收,瞬间熄灭。
凌姑姑沉肃道:“换做普通人,一掌也能打灭。但你掌中已含了真气。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
破月大喜,连声道谢,也不睡了,一掌掌打向火焰,练得不亦乐乎。凌姑姑背对她而卧,望见墙上火光忽明忽暗,不由得微微一笑,阖目浅眠。
这夜,破月一直练到月上中天,竟真的略有所成。
隔着两三步远,她的掌风能熄灭烛火;凌空拍向门框,能感觉到其哗啦作响。
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武功”的甜头,而且是速成的那种,这令她颇有种苦尽甘来、形势一片大好的感觉。
她无论如何没料到,这个晚上,并不会太平。这个晚上,会有很多人死去。
因为兴奋,她了无睡意,推开房门走到庭院里,打算对着那些树再做练习。
刚走下廊道,忽听左侧不远处,劲风一闪而过。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望过去,却听见对话声断断传来:
“……那婆娘今日到了咱分堂,真是天赐良机……绿林盟出二十两huáng金买她的命……”
破月听得目瞪口呆:“那婆娘”说的莫非自己?
又听另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道:“今日子时,绿林盟便动手。咱们只需袖手旁观……谁叫她杀了绿林盟的崔焱?不过掳了几名娘家妇女,就结下梁子……”
破月听明白过来——这声音是白天那为首的胖子!只怕他们要对付的是凌姑姑!
绿林盟,她听说过,当今武林三大门派之一,与清心教、刑堂并驾齐驱。
据说都是些jī鸣狗盗的绿林人士聚集,人数众多,在武林中颇有声威。只是鱼龙混杂,很难说好坏。上次替她换面具的苏隐隐,教她使用法门时,还提到“我们绿林盟”。所以破月一直对这个门派印象不错。未料今晚却听到他们要加害凌姑姑!
她心下有些奇怪,他们对话为何不避人,被自己偷听得清清楚楚?难道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这其实是陷阱?
她却不知,一夜练习,她已能运用小股真气,自然也比寻常人耳聪目明许多。那两人自在房间里说话,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但她历经磨难,xing子已谨慎许多,毫不迟疑退回房间,叫醒了凌姑姑。
凌姑姑听她说明原委,不由得大怒。但她虽生xing迂执,却也不是硬闯硬拼之人。略一沉思,便叫破月拿起行李,趁夜色从房顶跃出,撒足疾奔。
两人刚跑出分堂数步,便听身后脚步声纷沓而来:“点子跑了!速速拦住她们!”
话音刚落,巷口闪出十余道黑影,持刀握剑,蓄势待发,在夜色里显得狰狞而凶狠。
凌姑姑将破月往边上一推,拔剑便迎了上去。
凌姑姑剑若繁花,轻盈敏捷,顷刻便刺中两人胸口。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敌人中也有刀法极为jīng湛的,专门挑着她防御的空档下手,很快,凌姑姑便有些不支了。
破月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正心焦间,忽见一名男子挥刀朝自己攻过来!
顷刻刀光已至面门,破月吓得呆立当场,哪里还能想到抵抗,开口便是:“别杀我!”她的声音清脆柔软,那男子一怔,抬手便掀开她的斗笠,神色便有些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