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欢喜的抱了一大堆菜名酒名。
破月点点头,从包袱中摸出一锭银子,“哐当”丢到桌上:“菜全上了,一样两份,酒来五坛。”
她声音不小,虽平平静静的语气,但正因为淡定,反而显得比飞扬跋扈更加嚣张。一时店中客人全看过来。有的低头窃语。破月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分明,也不抬头,自顾自喝茶。
步千洐举着酒碗,亦是垂眸不语。心里却想:她想gān什么?看我喝不起酒,故意点一桌酒菜给我?可我已决意离开,岂能吃她的酒菜?叫她徒生念想?
不多时,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一桌竟然不够摆,小二又推了张桌子过来。
这下客人们都有些兴奋起来,频频朝破月看过来。小镇本就淳朴开放,很快便有村民聚集到客栈门口,看这个神仙般的小美人,到底要gān什么。
破月目不斜视,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她在诚王府锦衣玉食,这乡村客栈虽说是拿手菜,但都是jī鸭鱼ròu大腥大荤,口味极为粗放,她如何吃得惯?勉qiáng吃了一小碗饭,也就饱了,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众人见她菜几乎没动,酒更是没开封,不由得议论纷纷。终于,邻桌一名高大的男子笑嘻嘻的走过来。他亦是江湖人打扮,眉目端正、人高马大,倒也有几分豪气。
“小姑娘,点这一桌酒菜不吃,真是làng费啊!”那男子瞧她一身贵气、神色冷漠,倒也不敢太冒犯,看她几眼,便盯着酒食。
破月目光瞥见步千洐亦抬头看着这边,心念一动,柔声笑道:“大哥,你也想吃?”
原本要那男子当众承认自己嘴馋,颇有些为难。但面对是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那男子倒也不觉尴尬,反觉能与她同桌而食,也是缘分。遂点头道:“饭菜无所谓,只是可惜了这酒。姑娘若是不喝,在下愿意代劳。”
破月笑道:“来者便是朋友,大哥既然嗜酒,这一桌酒菜相赠又有何妨?不过呢,我有个仇家,对我特别不好。大哥若是够朋友,便……”
那男子道:“你仇家在哪里,大哥替你教训他!”
破月摇摇头道:“你打不过他的。我也不要你打他。你若是够朋友,便替我骂他一句,也算解我心头之恨,可好?”
众人听得出神,一片哗然。那男子哈哈笑道:“姑娘真是有趣。那人得罪姑娘这样的妙人,别说骂一句,骂一万句,在下也愿代劳。请问——如何骂?”
破月淡淡瞥一眼依然垂眸的步千洐,笑道:“就骂‘步某人狂妄自大、始乱终弃’吧。”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猛烈的咳嗽。人群中有人望过去,却是坐在美人对面的青年,被酒呛得满脸通红。原本大伙儿还没注意到他,此时才发觉他生得极为英俊,顿时人群愈发涌动起来。
破月见步千洐呛到,只觉得身心舒畅。对面男子见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亦注意到破月对面英挺bī人的步千洐,心头倒也明白了几分。他哈哈大笑道:“莫非这步某人是姑娘的相好,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始乱终弃,真是瞎了眼啊!”他提起一坛酒,朗声大骂:“步某人狂妄自大、始乱终弃!实乃我辈男儿的耻rǔ也!”抬头痛饮。
兴许是他骂得太气壮山河,已经挤进客栈门口的村民中,有年轻小伙子们开始热烈的鼓掌。
破月一抬眸,却恰好与步千洐目光撞上。却见他微红着脸,单手提着酒坛,神色还是冷冷的,但多多少少添了几分尴尬窘迫。
很快,门口一个挺拔的青年走到破月面前:“姑娘,我要是骂了,是不是也能坐下喝酒?”
“当然。”
“步某人láng心狗肺、猪狗不如、jian/yín掳掠、丧尽天良!”
“咳咳咳——”这回换破月被茶呛到了,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方才那男子的眼力价。悄悄抬眸,却被青年挡住,看不清步千洐的表qíng。
“步某人榆木脑袋、好吃懒做、不知好歹!”邻桌的大汉端走了一盘鱼。
“步某人口中生疮、脚底流脓、嘴巴还很臭!”只有桌子高的黑脸村娃,抓走了一只jī腿。
“步某人蠢笨如猪、忘恩负义、生儿子没屁/眼!”一名农妇抢走了一坛酒,破月一怔,觉得不妥,反手飞出一只筷子,酒坛“哐当”掉在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