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听得他的气息非常悠长自然,绝不可能是装睡,便蹑手蹑脚从chuáng上爬起,想要逃走。谁料刚走过他身旁,脚踝便是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再次摔在chuáng铺上。
他的力道均匀适中,她竟然一点也没摔痛,就像被人平平稳稳放在chuáng上。
他翻身起来,再次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继续在地上躺下,睡着了。
破月不敢再逃了,此人的武艺修为远超过她。只得提心吊胆,就这么过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刚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转头看着她。
破月重伤初愈,又撑了一晚,早已jīng神恍惚,呆呆的望着他。这时,叫人毛骨悚然的事qíng发生了。
他笑了。
野shòu般杂乱粗犷的脸上,厚厚的唇角缓缓弯起,那一双乌黑修长的眉,也有了弯曲的弧度,暗色的眼眸似夜色下的流水,微光dàng漾。
破月全身都僵住了。他却在微笑之后,恢复漠然神色,步出了营帐。
日光渐渐qiáng烈,破月等了很久,也没见有人回帐中。她实在撑不住了,索xing什么也不管了,倒头大睡。
一直到傍晚,她才神清气慡的醒来。刚坐起,便听到轻盈虚浮的脚步声。
是与她同车时照顾她的女子。她端着盆热水,垂头快步走进来。
“小姐,洗脸吧。”那女子低声说。
破月奇怪极了:“你怎么来了?”
女子怯生生看她一眼:“蛮人让我来的。”她与破月也有些jiāoqíng了,低声道:“你命好,做了将军的女人。哪似我们……”
破月想解释,却也无从开口,只得沉默。
女子服侍她洗漱后,军医就来了,非常仔细的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又亲自熬了药送来。
破月被服侍得舒舒服服,心里却更加七上八下。她实在想不通蛮人将军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背后一定有更大的yīn谋,她须得小心谨慎了。
“小姐,将军真是宠你。”那女子临走时说,“听说大军半个月来从未停留,今日却破例在路上停了一日。”
破月这才明白,为何今日自己没被叫醒带上马车。然而不等她细想,将军已经回来了。
一起进帐的还有名蛮人亲兵,端了饭菜进来,居然有ròu有鱼,相当丰盛。亲兵放下饭菜就走了,破月腹中早已空空,吞了吞口水,继续全身紧绷的躺着。
将军弯腰将整张案几都搬到榻前,这样饭菜就正对着破月的脸。破月神色不变的看他一眼,却见他又露出了那种微笑。
然后他在榻前坐下,拿起了筷子,夹起块ròu,送到她唇边。
虽然只是一块ròu,破月却真心觉得骑虎难下。
这……吃还是不吃?
他为什么要喂她吃?
按理说她此刻应当很有骨气的拒绝,也许他下了毒,也许他在麻痹她的意志。可望着他沉黑的目光,破月神差鬼使的被直觉驱使,张嘴含住了那块ròu。
味如嚼蜡,她很快吃完。
她修炼玉涟神龙功,早已百毒不侵。吃掉ròu后,并没有不适感,随即释然。
这时他忽然朝她的脸伸手,破月脖子一僵,侧头想避。然而他的手看起来明明直来直去,却仿佛无所不在,她避无可避,被他摸了个正着。
他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拭过她的唇角。她视线一垂,看到他拇指上的一点油渍。而后他从案几上拿起块毛巾,擦gān净了手指,这才又拿起筷子,夹了筷米饭,递到她唇边。
破月恍然大悟――他刚才,难道不是想摸她,而是要给她擦嘴角?
一顿饭就用这种奇异的方式吃完,饶是步千洐,都未这样全程喂食过她。破月的胃舒服了,心却更慌了――因为这个男人太诡异太可怕。他还那么qiáng,如果他真的加害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如果还有一丝求生的希望,她又舍不得自杀。
她吃完以后,他才把剩下的饭菜装了一大碗,埋头吃掉。
亲兵收走了碗筷,又很快抬了个大大的圆形浴桶进来,装满了热水。破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已再次走过来,将她从chuáng上抱起,走向浴桶。
“我已经嫁人了!还有个女儿!”破月喊道,“你要是轻薄我,我丈夫一定不放过你!”
他恍若未闻,将她放在浴桶边,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矮凳,破月这才发觉矮凳上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物,看起来是崭新的女装,还是丝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