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破月在面纱后高兴的道了声谢,转身看着地上的陈随雁。容湛单手将昏迷的陈随雁提起来扔到马背上,用破月事先准备好的黑布罩住。然后他一手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包袱,一手牵马,温言道:“走吧,到城门处买辆马车,将他丢上去。”
破月落得浑身轻松,想到今后便躲在东路军中,又有容湛这样好的人照拂,不免心怀畅快。
她在前面大步走着,容湛徐徐而行,望着她娇小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想他救下的这位朋友,虽娇颜如雪柔弱如糙,虽极可能有过不见天日的禁锢荒糜,可此刻的她,跟他听闻过的禁脔,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没有她的鲜活生气,也没有她的顽qiáng如石,更没有她的粗放粗鲁……不,他嘴角微弯——应该是洒脱随意。
两人往东行了五六日,便抵达离边关最近的小城。
这晚,两人在城中歇脚。颜破月在房中逗留片刻,不多时,便见容湛拿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一打开,竟真是一张薄如指甲盖的软皮面具。破月将其戴在脸上,竟恰好罩住五官,丝丝紧贴。
望着镜中满脸麻子的暗huáng肤色少女,破月笑道:“刚刚好。”
容湛但笑不语。能工巧匠亦不能未卜先知,自是他向匠人描绘了她的脸型。
得了这人皮面具,颜破月便不用再戴着斗笠,清慡自由许多。两人将绑成粽子的陈随雁丢在chuáng下,下楼用晚膳了。
这一路陈随雁胆战心惊,生怕到军中后又落入颜朴淙手里。颜破月亦有些不安,若是陈随雁被抓,自己会不会也bào露?
可容湛是个主意极正的人,尽管破月旁敲侧击,他也不为所动。好在他主动向破月表示,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她的行踪。破月这才心头一宽。
临近边关,客栈里的人也很杂乱。
有木讷的平头百姓,有满脸风霜的退伍伤兵,也有神采飞扬意yù投军的武林人士。容湛的出现自然引来无数人侧目,可他食不言寝不语,专心吃饭目不斜视。反倒是破月见到那些彪壮jīnggān的佩刀武林大汉,颇为好奇。
原来大胥武风极盛,军饷更是极为丰厚。许多武林人士都会投军,挣得一番事业,出人头地。故军中不少将领,与武林门派多多少少也有些渊源。
破月正听邻桌的汉子说着边关的八卦,某某青年将军率一千jīng兵打破宵小敌国两万人,且对来投奔的武林人士从来亲如兄弟。他们这一行,就是要投他去的。正听得起劲,忽听那汉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光是他,几乎客栈中所有人,都抬头望着门口方向。
只见两个二十出头的白衣貌美女子,腰佩长剑,牵着马娉婷立于门前,柔美而飒慡,宛如天仙下凡。
其中年纪稍长那人,又冷又傲的扫视一周,在看到容湛的一瞬,明显一亮。两人jiāo换个眼色,将马jiāo与小二,径自朝容湛的方向走过来。
两人在旁桌坐下。年长那人浅浅一笑,对容湛道:“公子,别来无恙?”
另一人却看着破月,皱眉:“你这丑女是谁?为何跟公子在一起?”
容湛白玉般俊美的脸颊泛起几丝红晕,长眉却紧蹙,淡淡看一眼二人,却不答话,径自饮酒。
破月自然也不乱做声,学容湛的样子,专心吃菜。
客栈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两个美貌武林女子与孤傲的俊美书生,多少令人浮想联翩。
可尽管两女子不断朝容湛搭讪,他就是理都不理。听得诸人暗叹可惜,听得破月越发好奇。直到其中一女子冷哼道:“公子还是如此绝qíng,不肯跟我们回缚yù山,就不怕得罪我神教教主吗?”
此言一出,容湛还未答话,厅中却有数人同时“啊”了一声。
“缚yù山!”之前八卦那汉子惊讶道,“是婊/子教……”
他的话没说完,那年长女子目光如电看过去,衣袖同时一挥!寒风疾掠,汉子一声惨叫,脸上竟已cha了五根极细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容湛身影忽然掠起,顷刻已至两女面前。破月跟他离得最近,只见他以衣袍缠住两根手指,疾如劲风般在两女子肩头拂过。两女子措不及
防,要xué被制,瞬间僵硬不动。
“好!”厅中数人齐声喝彩。
容湛又落在那受伤汉子面前,五指运行如风,将他面上银针一一拔下,又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解毒丸,给汉子敷上服下。而后朝汉子做了个揖:“此事因在下而起,连累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