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地牢,远远便闻到该死的ròu香。走近一看,牢中不知何时添了个火盆,一个铁架还放着十几串烤好的ròu菜。
小宗和颜破月正坐在地上大吃特吃,竹签丢了一地。两人同时侧头看向他,神色都是一僵。
步千洐都气乐了:“小宗,好吃吗!”
小宗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将、将军……”
“滚!”
小宗埋头就跑,跑得时候还不忘伸手从烤架上顺了几串ròu。
地牢中只剩下颜破月和步千洐。
大眼瞪小眼。
步千洐眸中冷意凝聚,须知他不怒自威的模样,是许多敌兵心中的噩梦。
可颜破月却像没看到一样,竟然一下子站起来,伸出芊芊玉指,直直戳向他胸口。
步千洐原本皱眉,可望见那一根纤幼若葱的雪白手指,指尖似乎还沾有几丝酒香ròu香,忽然觉得更饿了。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这一迟疑,竟任由这毫无武功的弱女子,一指轻轻戳在自己胸膛上。
“步阎罗!”她气鼓鼓的喊道。
步千洐慢慢答道:“如何?”如果熟悉他的人,听到他此刻的语气,就会觉得不妙。
可颜破月已经醉了。
她又狠狠戳了他几下,只戳得步千洐不怒反笑,她却晃了晃,身子一软,迷迷糊糊的滑倒,躺在地上,不动了。
“起来!”他皱眉,用足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可她毫无反应。
步千洐抬眸看了看周遭,只觉得地牢完全不像地牢,犯人更加不像犯人。
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终于回到烤架上。
他缓缓坐下,试探xing的拿起一串咬了口,嚼了嚼,墨色长眉瞬间舒展。
暗色的眸子飞快瞄一眼地上的女人,他一手七八根竹签,将剩下的ròu菜吃了个gāngān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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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小宗再不敢在地牢里搞烧烤了。但偶尔弄点面粉进来,让破月包顿饺子馄饨,倒也能偶尔改善伙食。
只是上次惹了祸,步千洐虽未骂他,他反而觉得更糟。须知他跟了步千洐五年,深知他的脾气。虽然他在人前总是笑嘻嘻的,对亲近的人却极为严厉。他越是骂得狗血淋头,说明他越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这次不仅不骂,反而像啥事都没发生,小宗觉得,将军真是生气了见外了疏远了。
又过了两三日,这日,对小宗来说,是个大日子。
因为这天,是步千洐二十四岁生辰。虽然大军开拨,容湛等好友已不在身旁。但小宗刻意讨好主子,一早就托付了伙房,jīng心整治了一桌好菜;又托采买在集镇上弄来坛好酒。
到了傍晚,步千洐回来了一趟,扫一眼满桌酒菜,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油香扑鼻的烤ròu。其实那天吃过之后,他一直想得厉害。今日更想了。
于是他也不废话,匆匆道:“我晚些才返。你再弄些烤ròu。”
小宗听他提要求,乐得心花怒放。那表示什么?表示将军不生他气了。他忙问:“我能让穆姐姐帮忙吗?”
步千洐已骑上踏雪,瞬间奔远:“……随你……夜间……不要在我帐中……”
他声音随风而逝,小宗内力太浅,听得零零碎碎,估摸是将军不让在自己帐中烧烤,免得油烟扑鼻。他心想这是自然。
他屁颠屁颠跑到天牢,还将上次整套器具又都拖了进来。颜破月一听,也不迟疑,立刻动手。
烤好之后,小宗馋意大起,先吃了几串,又偷偷倒了碗酒给自己。酒壮人胆,他有了几分醉意,望着颜破月在炭火前一头薄汗,也就起了义愤之心。
“穆姐姐,不如一会儿,你去给将军送烤ròu吧。将军只是不信你,他若是知道了你的为人,必然不再为难。”
颜破月一直就觉得需要跟步千洐好好沟通,今日听说是他生辰,人逢喜事jīng神慡,今日的确是个好机会,于是点头:“可是我能出地牢吗?”
小宗一喝酒就胆大包天,加之心想穆姐姐名义上是将军的军奴,服侍将军天经地义。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给她:“姐姐放心去,万事有我。”心想大不了被将军骂一顿,做人可不能没义气。
暮色笼罩着寂静的军营,秋风扫过,周围空dàng
dàng的,唯有夜间巡视的守卫,偶尔晃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