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与普通人之间向来隔着沟壑,五门六派愿派出这许多人来帮忙,这大户也够有些颜面的。
这会儿姜陵就站在两名五门六派弟子身后,中间隔着几个大婶,叽叽喳喳评论着两位仙官的着装和外貌,时不时窃笑一番,还故意撞他二人一撞。
这两人年岁都不大,穿浅蓝衣衫那人满脸不耐,被几个大婶撞蹭了几回,浑身冒火,按耐不住要转身骂人,被身穿浅绿衣衫的同伴拉住了,压低声音道:“再忍忍。”
蓝衣人气急败坏:“这如何忍得?城里大户嫁女,与我等有何gān系?为何要我们来尽护卫之责?”
他二人jiāo谈声音压得极轻,身后几个大婶自然听不见,不过姜陵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绿衣人接口道:“让你平日里多留意你怎的不听?这大户与五门六派颇有些渊源,联盟在几座大城里落脚的院子都是此户人家送的,你平时爱吃的珍果奇蔬也是他家差人供的。这大户就一个宝贝女儿,这日送亲,五门六派来帮忙充个场面也是应该。诸位长老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你怎的就是听不进呢?”
蓝衣人不愤:“联盟泰半人都来送亲,那逐云门叛徒就不去追了?”
绿衣人道:“你懂什么。”他四下看看,没瞧见逐云门的弟子,这才继续道,“逐云门仗着家大业大,向来护短,面上将那姜陵逐出师门,私底下却极护着他。你难道都没瞧出来,这几日搜寻逐云门弟子都敷衍得很。”
蓝衣人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于是又道:“那你的意思,就任由逐云门叛徒逍遥法外?若是其他门派纷纷效法,出了叛徒全都敷衍了事,那要联盟还有何用?”
绿衣人道:“姜陵毕竟是逐云门掌门亲传,不是普通弟子能比的,没有掌门亲自指示,恐怕没人敢真拿他如何。联盟想拿下他,也得先掂量掂量他在李莫名心里的分量。诸位管事就是借着这回送亲,先将逐云门弟子召回,尔后再从长计议。”
“啧,居然还这么多讲究。”蓝衣人不过一个低阶弟子,从未享受过掌门亲传的待遇,也未曾受过门派优待,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那叛徒带走的还有杀死罗秀的真凶,总不能任由他二人逍遥法外吧?玄月下落不明,罗秀更是死状凄惨,化得只剩血水,逐云门真想包庇,也得保得住啊。”
绿衣人道:“你还是年轻了些,杀人的是那魔物,与姜陵何gān?充其量不过是年轻定力不足,被魔物蛊惑了。抓回来关在山里头面壁几年,又是掌门的乖徒儿一个。”
“切,竟然是打着这算盘。”蓝衣人对这种欺上瞒下的弯弯道道很是瞧不上,不过他没权利左右上头的想法做派,继续纠缠也没意义,“那魔物呢?是什么身份,这总能查总能抓了吧?”
“那是自然。”绿衣人道,“那魔物想逃脱罪责杀了罗秀是铁板钉钉的事,就算是哪门哪派的掌门,想脱逃也不是容易。你看那玄月老人,门派长老的身份,害人xing命的证据确凿,想推脱也是不能,自然是要抓回来的。只可惜那魔物的身份还未查明,不然倒是可以顺藤摸瓜。”
蓝衣人道:“听说是驭灵山来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绿衣人道,“没查明之前一切都是妄论。张嘴就来容易得罪人,你这脾xing也该改改……”
提到此处,绿衣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啰啰嗦嗦教育了蓝衣人一番,那蓝衣人满脸郁闷地听着,时不时嗯嗯啊啊应上两声。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喜乐的chuī打之声,街道更喧闹起来。两位联盟弟子就此打住,齐齐看向声乐传来的方向。
送亲队伍十分庞大,从长街那头浩浩dàngdàng行进而来,锣鼓开路,百乐齐鸣,新郎官胸带硕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喜气洋洋。
在他身后便是新娘子的喜轿,由八人共抬,一旁媒婆扭着碎步,扯着嗓子喊着吉利话,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喜色。
随着送亲队伍的靠近,道旁二楼早早候着的花童便开始撒花,红的蓝的huáng的紫的各色花瓣挥洒空中,如同一场花雨,纷纷扬扬。
人群开始推搡起来,各个都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冲到最前头去。
那二位低阶弟子帮着护卫一同维持秩序,忙得是焦头烂额。
姜陵混在人流中,漫天花瓣悠然飘下,落在肩头,他拈起一枚,小心给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