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早习惯了。”陆卓扬笑道。
姜陵眉角轻轻一挑,将剩余那枚红绸带递给他:“那便替我束上罢。”
“……好。”陆卓扬接过绸带,声音有些发颤。
他小心摆弄,生怕用力过猛把姜陵拉疼了。
红色的绸带在乌黑的发束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陆卓扬心里头有种错觉,这层层绕绕的发带,就是他与姜陵纠缠不休的开始。
他的动作有些慢,姜陵也不催,安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算是摆弄好了,他趁机在姜陵耳朵后头摸了一把:“你抬头让我瞧瞧。”
姜陵扬起脸看他。
第一回替人束发,尚有些歪斜,陆卓扬忙伸手搭上他肩头:“别动,再等等,有点儿歪了。”
姜陵按住他,道:“就这样罢,不等了。”
也许是灯火与夜色太美,这晚上的姜陵轮廓有些儿朦胧,显得格外温柔,陆卓扬有些受宠若惊,他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乖乖松了手。
姜陵拉着他朝向东面跪好,道:“头顶便是天,膝下便是地,你我二人立身其间,理当一拜。”
说罢长长看了陆卓扬一眼,陆卓扬会意,与他一同朝着旭日升起的方向深深叩了一个响头。
一拜天地。
二人直起身子,姜陵又道:“我全族俱灭,长辈唯余师尊一人;你双亲远在他乡,师门众人亦不在身边,今日便烦请前辈做个见证。”
他说的前辈,自然是念忧的前任主人,陆卓扬没有异议,亦随着姜陵朝掩埋前人骸骨的方向恭敬叩了一叩。
二拜高堂。
二人同时抬起头,相视而笑。
收敛笑意后,姜陵停了一停,尔后正色道:“繁花再茂,红不过百日;美人再好,娆不过百年。但我姜陵认定的,便是一生一世。现下……你还有反悔的余地,可想好了,这个头磕下去,便没得退了。”
陆卓扬:……说得倒是好听。
也不知那个撂下狠话,“敢再说个不字就打断你的腿”的人是谁。
若是将天下第二口是心非的名号颁给此人,绝对没人当得上天下第一。
陆卓扬暗暗好笑,开口说了个“不”字。然后在此人变脸之前,又接上道:“不离不弃。”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可好?”
“就你话多。”姜陵瞪他一眼,道,“磕头。”
“……好。”陆卓扬笑着应道。尔后在姜陵的虎视眈眈中,重重叩拜。
夫妻对拜。
没有锣鼓声声,没有觥筹jiāo错,亦没有热闹喧嚣。只有红花绿叶寥作映衬,亦只有冰凌攒动,风起时闹个叮当作响。
这便够了。
天地间,唯二人足矣。
“自今日起,你我二人便是夫妻。此qíng此意,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明天开。
☆、醉酒
夜色深沉,远处的莲花火渐次熄灭,jīng心织就的长龙一点点变短。
在最后一朵莲花火熄灭后,断崖的夜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冰花树下还闪着零星的光亮,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悠然而自得。
两人过去都未曾接触过成婚一事,经验几乎为零,边上也没个过来人指点。
这会儿姜陵捞过酒坛子,摆在二人中间,不甚确定地问道:“这便是要喝酒吧?”
陆卓扬点点头:“嗯。合卺酒,该喝的。”
坛子上对线贴着一张方正的红纸,上书一个酒字。姜陵撬开泥面打开封盖,一股子浓郁的酒香立时在空气中弥漫开。还没喝上,便有些醉人了。他举着酒坛子,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尔后仰头大喝了一口。
辛辣刺激的陈年老酒未作停留,一路滑入腹中,打得他一个猝不及防,尚未领略出酒的好坏来,便先一步被呛得咳嗽不止。
“慢点儿喝。”陆卓扬忙将酒坛子放到一旁,拍着后背替他顺气,看他反应,猜测道,“……我说,你是不是不会喝酒?”
呛人的劲头过后,姜陵止住咳嗽,拭去唇边残酒,道:“未曾喝过。”
第一口灌得这么豪气gān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酒场老手,差点给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