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qíng意,姜陵话未说完就被猜透了想法。
姜陵道:“正是。”
李如雨小声嘟囔道:“如果让你走,爹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不过我才不怕,有天月哥哥替我顶着。”她勾住方天月胳膊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说,“夜里头我们去偷钥匙吧。”
“你有什么话想问,便等封印打开再问罢。”明心老人说完此话,掌门与萧无妄便识趣地起身离开,将清景阁留给了师徒二人。
陆卓扬越发迷糊起来。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害怕,还特别忐忑。
除了断灵钉,还有劳什子的封印?不过明心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神qíng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看起来像真的。
就等“解开封印”好了?
“那……好吧。”陆卓扬勉qiáng答应。他正憋了一肚子的疑惑要问,就算因为他占了原身的身体,几位老人要置他于死地,至少也要做个明白鬼才是。
解开封印的过程出奇简单。
陆卓扬以为会和扎断灵钉一样的大阵仗,非搅得天翻地覆,狂风大作不可。
孰料明心老人随手从地上捡起两只来回滚动的白瓷杯,试着对敲了一下,觉得发出的声响还算满意后,就有节奏地相互敲击,奏出一首旋律简单又好听的曲子来。
听到曲音响起时,陆卓扬心中惊骇不已——这不就是他小时候晚上不肯睡觉,老妈哼给他听的摇篮曲么!
二者唯一不同的是,老妈哼哼的永远是其中一段,而明心老人弹奏的却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陆卓扬越听越心惊,脖颈间也越来越热,他拉下衣襟低头去看,却见皮肤上几道花纹怪异的图案由浅及深,变得鲜明起来,在图案的颜色达到最深时,猛然一阵乱跳,线条一下子就乱了,像有生命一般扭成一团,越缠越紧,最后拧成一条线,又围成一个圈,越缩越小,变成一颗针尖大小的浅色黑痣,附在了锁骨之上。陆卓扬想去摸,却没摸着。
“叮——”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终止,黑痣像被什么烫着了,发出呲地一声响,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陆卓扬手指落了个空,只能转而摸摸锁骨,奇怪道:“这就没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一股针刺般的疼痛如排山倒海涌入脑中。
这痛楚他熟悉的很,和他第一天在这个世界醒来,原身的记忆突如其来出现脑海中时发生的疼痛是一模一样的!
不不不!还更疼上几分才对。
先是断灵钉,后是解封印,没哪次是不疼的——他还能更倒霉一点不?
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般疼痛如cháo水般褪去后,陆卓扬缓了缓,拭去脸上汗渍,抬起头看了明心老人一眼。
“感觉如何?”明心老人问道。
“我好像……”陆卓扬张了张嘴。
他的记忆有一瞬间错乱。
不过很快这种时间和空间的混杂感就消失了,连带着先前被灌入的、虚假的、为了让现在这个他适应而凭空捏造的原身“记忆”一并被掀开,被剔除。
——根本没有原身和冒牌货的说法。
这世间本就只有一个陆卓扬。
他全都想起来了。
☆、思绝
是夜。
万籁俱寂。
一队巡逻守卫穿过连廊,消失在折角处。
黑暗中一道影子从房梁蹿下,一个闪身,隐进假山后头。片刻后,又一道人影也窜了进来。
二个黑衣人凑到一起,其中一人拉下面罩,露出属于女子的小巧白皙脸庞,颇有些得意地甩甩手中之物:“钥匙到手了。你呢,拿到了吗?”
另一人也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温和清秀的脸,却是个年轻男子:“该是这把。”
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夜探逐云门,不是李如雨和方天月是谁?
说话间,方天月将一个长形黑布包裹递到李如雨面前。
李如雨接过包裹,打开一条fèng隙,就着昏暗的光线粗略看了看,又塞回方天月手中,道:“有‘念忧’二字没错,是陵哥哥的。赶紧走。”
二人略一合计,重又将面罩戴上,朝偏房地下室的方向窜去。
逐云门的名声在外,蠢到送上门犯事遭罪的人不多,惦记关禁闭弟子的更是没有,是而地下室几乎没留人,只有个值勤的低阶弟子在地上屋里头候着,以防突然发生些意外,也好有人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