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中一个点开始,疼痛像是针面蕴的一层毒,一寸一寸深入脑海,并一点一点蔓延开。最后那针还胡乱搅了搅,将脑袋捣成一团毒辣的浆糊。
真真是头疼yù裂。
陆卓扬哪里受过这样的痛?
他双手死死捂住脑袋,仍是止不住哪怕半分。疼痛穿过脑海,又沿着奇经八脉深入骨髓,将他整个人都捆缚其中。
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啊——!”
疼到了极致,思绪反而清明起来。
神识中全然的黑不再黑,隐隐显出光来,千千万万细碎又繁杂的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涌入,汇聚一处。
仿佛为了让他铭记于心终身难忘,那痛楚被翻上十倍百倍,让他只能将一切注意力集中于此——儿时庭院中悠悠晃晃的秋千,明心阁内师尊故作严厉的训斥,师兄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下山寻来的糖葫芦……
此刻的陆卓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浑身软绵绵,像躺在溪流中,被溪水包裹着,沿着蜿蜒河道流淌。
他想着就此睡过去也好,然而朦胧中一道像是隔绝在另一世界的温柔声音不停骚扰着他阻止着他:“卓扬别怕,别怕。你定会没事的。”
陆卓扬有些懊恼,吃力睁开眼睛,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缓神片刻,眼前景象逐渐清晰,入目是方天月青色衣衫的肩头,眼角余光处,廊柱向后退得飞快。
方天月此刻正背着他,卯足了气力狂奔。
陆卓扬这才敛回心神,想起他现在是在一本修真小说里,而不是从前那个生活了22年的世界。
方天月的肩膀宽厚,这让他联想小时候生病去医院的时候,老爸也是像这样背着他,一边紧张得要死,一边还要哄着他:“卓扬乖,不哭不哭,痛痛很快就飞走了。”
身在异乡又突发急症的不安因为两者之间的联系稍稍被安抚,更有些莫名的安心,陆卓扬张了张gān裂的嘴唇,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有气无力地唤道:“师兄。”
声音粗砺难听,又扯得嗓子生疼,陆卓扬没忍住,紧接着咳了两声。
“师弟醒了。”方天月心中绷紧的弦松了些,却不敢掉以轻心,“别说话。再忍忍,马上就到明心阁了,师尊定能救你,不要怕。”
陆卓扬点点头,也不管方天月能否看得见,脑袋靠在他肩头,重又闭上眼睛。
☆、麻烦
借着路上短暂的时间,陆卓扬将脑海中出现的一切慢慢捋了一遍。
方天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一清二楚。
就在刚才的疼痛中,陆卓扬的脑中被qiáng加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说是qiáng加也不尽然,那些记忆鲜明深刻,真实得好像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丁点儿的准备,就被qiáng制又重新过了一遍人生。
那是原书中“陆卓扬”的人生。
“陆卓扬”尚在襁褓之中,就被人丢在了荒郊野地,若不是明心老人恰巧路过,这本书后面的剧qíng里怕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明心老人救了他之后,发现他的体质特殊,是极为罕见的半人半魔,血液里蕴含着魔xing,随着年龄增大,灵力抑制不住魔xing,三魂七魄日趋动dàng。而这种魔xing是刻在骨血里的,没办法完全驱除,只能用qiáng行镇压的办法暂时压制。
头些年明心老人尚能用自身修为替他压上一压,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于是他费尽心机,游历千山万水,替爱徒寻回了五枚断灵钉。
断灵钉入骨连心,一旦上身,除非人死灯灭,否则绝对取不出来。明心老人征得“陆卓扬”同意后,才施展法术替他扎钉。
——对比《仙魔变》原书,是没有断灵钉的。
至少在小说正文中没有提到过只言片语。结合剧qíng中“陆卓扬”在人间界闯dàng时的表现,算得上灵力充盈,修为上乘,一点也不像灵力受阻的样子。
而现在陆卓扬背心却实实在在cha着一根断灵钉。
这点着实让人想不通。
断灵钉,顾名思义,阻断灵力流动的钉子。
千年水沉香做的,上头刻满符文,老贵老贵了。一枚要千两huáng金,集齐五枚却不是两两相加,而是往上翻番的价钱。
也就驭灵派这样低调的隐形土豪门派才拿得出这个钱,又舍得花这个钱。毕竟修心的门派,心宽嘛。换做别的门派,怕早就让陆卓扬自身自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