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道:“这能不能扮好还是个问题,现在要让我扮别人,我没做过。”
“如果扮的是亲近的人,应该会轻松一点?”窦豆问:“萌哥,你要不参考一下我爷爷他们,都是一个年代的人。”
“我师父和徐无鬼认识的时候还小,”郝萌道:“你爷爷没有参考价值。而且我师父绝对是和你爷爷完全不一样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他描述自己是真是假,说不定自我美化不少,这我要是装出来,根本不是这样可就玩完了。”
唐霄龙说:“老夫可以为你请鬼。”
“请鬼什么意思?”燕阳问。
唐霄龙高深莫测的双手合十:“让他师父的亡灵上他的身。”
郝萌:“……”
“您饶了我吧。”郝萌道:“别折腾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下。”应娆脱下外套,熟练地挽起袖子,“说说你师父长什么样子,你认识的你师父,还有你师父自我描述的样子都说说。”
“说这个有什么用?”郝萌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一动,“娆姐……”
“我姐姐是化妆高手。”应秀秀从沙发上跳下来,剥开一只棒棒糖含在嘴里,囫囵道:“这次给你上妆,不收费。别的事qíng我们帮不了你,外形上嘛,只能尽量靠近了。哥哥,”应秀秀比了个大拇指,“你要加油!”
新年刚过不久后的chūn天,天气还很寒冷,前些天出了点太阳,这几天又是一连yīn天,风chuī的呼呼作响,能把街边的广告牌chuī翻。
许多老人熬不过冬天就去世了,熬过了冬天,就代表熬过了新的一岁,但“熬”这个词,本来就有一种挣扎的无奈。
徐碧娥坐在楼道门口,看着门口的地砖发呆。地砖的fèng隙里长了一颗幼糙,嫩绿的新色,新的一年到来了。
生老病死,兴衰枯荣,都是自然规律,但是人活在世界上,只要不是一个人,总会有留恋,有牵挂。活着的人怀念死了的人,死了的人却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了。
总得说来还是留下来的人更不舍一些。
徐碧娥呆呆的看着这株糙,眼里既复杂又难过,又有一点无能为力的烦躁。他抬起脚,想碾平这地砖上长出来的杂糙,刚抬起脚,又放了回去,低头看手表。
快到九点了。
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里若隐若现,吝啬的投下一丝丝金光,却把黑漆漆的屋子照亮了一点点,这一点点,却衬的屋子更加冷清了。
徐碧娥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他捏了捏拳,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楼道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这楼里都是年轻人,早早地上班去了,这个点还在楼道走动的人很少。又是冷清静谧的此刻,听起来尤为清晰。
他走到门边,恰好看到燕泽走了过来,他身上似乎还带着外头清晨的露珠微寒,漫不经心的微笑着,不过徐碧娥的目光却落在燕泽身后的人身上。
那人穿着白色的短袄,白色的裤子,像是一身劲装,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一眼看上去有种粗粝感,洗的发旧微huáng。他歪戴着一顶毡帽,帽子把整个头发都收了进去,粗眉大眼,五官深刻,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十分不正经的样子,跟在燕泽身后脚步轻快,隔着几十年的岁月欣然走来。
徐碧娥有一瞬间愕然。
他突然想到了徐无鬼总是对他说起这辈子遇到过最qiáng最讨厌的一个对手,徐无鬼说:“那老狗只有一身衣服,以为自己穿白很潇洒,其实颜色发huáng,穷酸!帽子歪带,造作!长得其丑无比自认第一,还要装模作样拿一个葫芦打酒,虚荣!”
听得多了,徐碧娥也就习惯了,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脑子里一个激灵,过去徐无鬼对他说的那些话,突然就全部在心里过了一遍,以至于当他看到这人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乍见老友的熟悉亲切。
这一身白的年轻人装扮古怪,像是旧时电影里贩夫走卒的打扮,徐碧娥眼尖的发现这人腰间也带了一只葫芦,沉甸甸的,把布腰带都拽松了一点,他笑嘻嘻的看着徐碧娥,用熟悉的嗓音热络的和徐碧娥打招呼:“小兄弟,徐老鬼今天约我打牌,你见过他没有?”
徐碧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这人是郝萌?!
这熟悉的声音是郝萌没错,徐碧娥仔细打量对方的脸,赫然发现之前的熟悉感才不是因为什么徐无鬼的述说导致,而是因为这张脸他本来就无比熟悉,这就是郝萌的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