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横的分析,永远这般在理,也永远这般自负。
“周兼此人,若等羽翼丰满,必为大患。”
“虽可为大患,可这人乃是个识时务者,即便不能为我所用……时机成熟之时,也不会与我为敌。”
卫起眯着眼睛淡淡想了想,耳边却已经听见越来越近的chuīchuī打打的声音。
迎亲的队伍要从这条街上过,而他一直不喜欢出来谈这些事qíng,今日若不是陈横一定说这边的酒菜好,qiáng要卫起来这边,他是不会来的。
原还不知道为什么,可在听见众人议论,看见下面过来的迎亲队伍的刹那,卫起明白了。
“你约我在这边谈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横端着美酒,喝了一口,道:“这就是王爷您多想了,我陈横哪里是这样的人?不过真的是事有凑巧罢了。”
卫起扔了酒盏,并不言语,只是站在了栏杆边,凭栏而望,便看见下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周兼。
距离并不很远,高头大马上坐着一身喜服的周兼。
只是……
这周兼表qíng怎的这般奇怪?
在卫起看见的时候,陈横自然也瞧见了,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我怎觉得他这笑……没到里头去呢?”
笑得很浮于表面,并不是很真心。
兴许别人看不出来,可对卫起和陈横而言,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qíng。
陈横刚嘀咕了一句,便是心头一跳,他带着几分迟疑,看向了卫起,但是终究没有说话。
卫起感觉到了陈横的注视,却是在那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眼神里隐藏的含义。
莫名地,他张口就想要解释什么,可最后却忽然反应过来:他有什么需要向陈横解释的?管旁人怎么想,又与他卫起有什么gān系?
最要紧的是,周兼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与他又有什么想gān?
事qíng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数,只是……
眼神一转,卫起看向了下面的大红花轿,两旁都是热闹而拥挤的人群,那轿帘子死死掩着,即便是旁人听说宋仪美名千千万,如今怕也不能得见一二。
只是,轿子里的宋仪,对周兼的qíng况到底知道不知道?
寻常人怕还真以为这两个人乃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不世出的郎才女貌夫妻。
可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这一场姻缘背后,有抹不去的仇怨。
陈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说了话。
“王爷,您莫不是……”
“天底下总有你陈横这般的小人,以此险恶之心,来度测君子之腹。”卫起淡淡回了一句,目光从远去的迎亲队伍那边收了回来,便放下了酒盏,话题一转道,“如今边关战事已定,大将军得胜归来,朝野上下,风云将起,你陈横可有什么高明见解?”
绕开了话题?
什么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横可没忘记,当初他出了那个主意的时候,卫起是什么反应。自己本就是个小人,现在反过来还要骂他是个小人?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幸好他卫起是卫起,若不是卫起,这话说出去就是被打的命。
不过……
若他不是卫起,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吧?
既然话题已经被转移了,陈横也就不多。
卫起话里的意思,无非是他没有做这样的事qíng,可在陈横看来,事qíng还真难说。知道这一位主儿手段的人可不多,连当今皇上不也只认为卫起其实只是个手段漂亮的善茬儿吗?
他藏起心里的心思,便顺着卫起的话开口道:“秦王现在已经是半废了,皇上的心思也就渐渐放到了旁人的身上去,想来顶多忌惮大将军如今的本事和军中威严,而不会有人怀疑……”
两个人,在逐渐远去的锣鼓声之中,开始商议一些旁人绝对想不到的事qíng。
而周府那边,此刻依然是宾客盈门,车马来往如流水了。毕竟周博这一次也算是高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博将来在仕途上的发展,绝对是超过宋元启的。趋利避害,人之本xing,同样,眼看着周博是个有好前程的,等人家前程上来了再巴结,那就是晚了。
由是,今日周宋两家的喜事,收到了请帖的全来了,没收到请帖的竟然也来了不少。
周博出狱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不过因为家人jīng心照料,很快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