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人的瘟疫,是又解决办法的。
他们盼呀盼,盼君主给他们继续施粥送药,可是等了三四天都没有等到。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痛苦的死去,他们待不住了。
刚刚还在喘气的人,下一秒也许就断了呼吸。
之前还在你怀里同你说天长地久的人,下一秒就染上瘟疫,痛苦的抓挠喉咙,恨不得将喉咙挠出一个洞。
方才还在你膝上安稳睡着的家人,下一秒就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他们要血,要祭祀大人的血……
只有祭祀大人,才可以,才可以救自己,救他们……
百姓不约而同的围住了皇宫,跪在地上哭喊求药。
“皇上圣明,求求您赐药给草民吧……”
“祭祀大人呢?祭祀大人啊,您为何不继续施粥送药了?”
“皇上啊,祭祀啊,您们不能弃我们于不顾啊,您的子民快要受不住了!”
“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不赐药?难道你们就给达官贵人送药,我们这些人的命就不值钱吗?”
“祭祀大人是不是跑了?他不愿意取血给我们是不是?!”
“快将祭祀大人放出来!”
“……”
不知何时,围城下面的哀求,伴随着一个个人的死去,全数变成了愤懑的控诉。
他们控诉君王的狠心,控诉祭祀的自私。
北辰卮站在围城上,冷眼看着他们。
心里一片抽痛。
他可以不要这个皇位,但他不能舍弃黎祝。
他卑劣的想,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只要黎祝好好的,自己背上千古骂名也无所谓。
只是他没有想到,黎祝用了些法术,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了他身边,一同看着那些哀嚎哭诉的百姓。
“小卮。”
北辰卮惊慌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黎祝,眼眶瞬间红了。
“小卮。”他又这样喊了北辰卮一句。
这个称呼听的他恍如隔世,自从他继位以来,黎祝就只叫他皇上了。
“你的子民正等着你去救。”黎祝低头凝视人潮攒动的墙下。
“让我去吧。”
北辰卮一怔,心里惶恐不安,眼角微红,快步走过去抱住他:“不准!我不准!你要去哪儿?不……不可以!”
黎祝揉揉他的头,一如年幼时。
他仰头看着逐渐乌云密布的天,苍白的嘴唇微启:“去完成,我的宿命。”
下一刻,狂风大作,北辰卮怀里的人四肢百骸全部化成一团血雾,腾空混于乌云中。
北辰卮呆愣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里,又将视线聚集在灰蒙蒙的天上——
霎时,天上下了一场血雨。
所有染上瘟疫的人,受到了血雨的滋润,疾病一点点被治好。
城墙下的人们狂欢叫喊,欣喜若狂。
城墙上的人,哀恸山河,心如刀绞。
北辰卮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哭得如同幼儿,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
他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呕出来。
被拯救的子民本来有些许愧疚,这是祭祀用命换来的。
“为了救我们,祭祀化成雨,血养我们……真是……”
可人是劣性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从愧疚中逃脱。
“但起初他并不想救我们啊!要不是我们聚众向皇上请命,他会来吗?”
“这是作为一个祭祀该做的!”
他们觉得理所应当。
这是祭祀的使命呀。
就连之后坊间流传的,都是百姓跪在城墙边三天三日,才让冷漠自私的祭祀施法救人。
北辰卮听着这些谣言,笑的格外疯狂:“黎祝……这就是你要挽救的子民。”
“他们没有一个人……为你的付出感恩戴德!”
黎祝拯救了所以的人,唯独将北辰卮落下了。
把他遗落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无人问津,无人关心。
他浑浑噩噩的坐在皇位上,不久便一病不起。
昏迷前,他看到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叹一口气:“黎祝的心头血居然给了你……”
“也罢也罢,皆是命。”
待北辰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二百年后了。
陈舟瓜子嗑完了,听的也入神。
他问:“你死前所见是谁?”
“是黎祝的师傅,当年那个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