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方玫没有住公寓，反而是在一个破旧的小巷深处。
里面的墙壁都脱了一层白灰，露出红砖，上面还粘着扣不掉的小广告。
黄昏的光把小巷都包围起来，处处透露出静谧古朴的感觉。
陈舟站在方玫身边，见她推开年久失修的门，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方玫自知自己的家很破烂，从来不会带人来这里，因为她会害怕被嘲笑。
可陈舟是个例外。
“你这里和我之前住的地方很像。我有点怀念了。”
方玫诧异的看了眼陈舟，心里的防备和倔强的自卑悄悄的减少。
陈舟跟着方玫走进去，十分守礼的坐在凳子上，没有四处瞎逛，没有胡乱看。
他要小心翼翼的维护这个女孩子的尊严。
方玫迅速放下书包，给陈舟到了一杯水：“我家里人还没有回来，我先去做饭，你要不要看看电视？”
陈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一屏幕很小的电视机。
陈舟摇了摇头：“我就是来蹭饭顺便写作业的，不看电视。”
“你去忙吧，我写会儿作业。”
“呃……好。”
方玫转身去了厨房，用余光瞟到陈舟如临大敌一样拿出一张数学试卷，抄起笔开始计算。
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很快，方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端了上来。
陈舟立刻收好试卷，端着碗开始夹菜，不忘询问她：“你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方玫有问必答，虽然十分不自在，但是陈舟一脸人.畜无害，她也没那么紧张：“得晚上十点多。”
“做什么工作的？”
“酒店的……清扫工。”方玫迅速抬眼看了下陈舟，又慌乱的垂下头。
“啊，那个工作很累的，想当初我就是因为这个工作把腰扭了，好几天下不了床。”
方玫猛地瞪大双眼，犹豫的问：“你也……”
“哎，生活不易，没钱的时候什么都干。不过，就在放假的时候找一下，赚取生活费。”
“是这样啊。”
方玫觉得，眼前的人和那群人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你那照片上，只有两个人？”陈舟指了指电视机旁的照片。其中一个是方玫，另一个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
照片上的她青春活力，笑的如花灿烂，幸福的依偎在母亲的身边。
“你的爸爸呢？”
方玫手中的筷子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慌张地捡起筷子，拿去冲洗一番，又坐了回来。
她低着头说：“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妈妈从来不和我提爸爸的事情，说是不久后就会回来。”
“可我等了很久，等了快十八年，他也没回来。”
陈舟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碗，撑着下巴对她说：“真好，你还有个盼头。”
“我是个孤儿，爸爸妈妈都没有。”
方玫的眸子颤了颤，微微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没有和妈妈说过吗？”陈舟的眼神平静如水，却极具穿透力，“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
方玫眼里闪过无数的情绪，害怕，恐惧，慌张，痛苦……
她闭上眼，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抖：“没有。她已经够累的了，学校的事情我不想她操心。”
“所以你打算默默忍受到高考结束吗？还有足足一年，你确定你承受得住？”
“那我能怎么办呢……”她喃喃道，“我打不过他们，跑不过他们，没有他们有权有势……妈妈为了我拼命赚钱供我上最好的高中……我不能辜负她，我要坚持……”
“可是！”陈舟打断她的话，“你一个人挺不住的。”
“向大人求助好不好？你一味的自我忍受是没有用的，不要等到他们变本加厉，想出跟多欺负你的手段的时候才做出挣扎。”
“那样就太晚了。”
陈舟站起来，认真的看着她：“我也可以帮你。”
方玫眼睛渐渐变得空洞起来，她轻轻一笑：“你没经历过，你懂什么？”
“你很善良，或许可以帮我……可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像我这样的存在？”
“你能救下他们所有人吗？”
方玫也站起来，低头收拾碗筷：“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站在我这边，不就是也会被划入被欺负的行列吗？”
方玫没说错，陈舟的确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