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死了,也许再也没第二个人能给我同样的感觉。毕竟找那样的人很难,意志力与行动力同样坚定qiáng硬,同时还会在枪林弹雨中让我先走。
一种奇异的微微刺痛感令我不安,我看着浩子,柔声问:“袁牧之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谁动手伤他的,他中了多少颗子弹,伤他的人抓到没有?”
张家涵着急说:“小冰你别问了,先让我们赶过去要紧。”
我抬手止住了他,盯着浩子的眼睛,放缓口气说:“回答我的问题吧。”
他迷茫地说:“上次抓到的那个青láng帮的人,给他用了药,他终于肯招,大哥就亲自过去,哪知道那个人是伪装的,不知在哪弄了把枪突然朝大哥开枪。”
我观察了他好一会,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于是问:“现在他在医院?”
“是。”
“张家涵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为什么你要他去?”
他还没答话,张家涵已经忍不住了在一旁说:“小冰,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当然要去,在手术室外守着,这样我才放心啊。”
我皱眉问:“这么说他拉你过去,就是为了跟你一块làng费时间?”
“小冰,你不要这样说话。”张家涵不赞同地拉过浩子说,“浩子现在肯定很担心,他也许怕一个人等,我陪着不是互相有个jīng神支撑吗?”
我仍然不赞同,但这显然是他们的观念,我没兴趣改变它,现在有趣的是,在浩子一见到我产生的条件反she中,明显带了慌乱和害怕。他的话语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动机,但问题在于,他提供的信息却都是真的,袁牧之肯定中枪了,他肯定是在医院,他肯定qíng况不算好。
浩子脸上有跟张家涵一样的真实的忧虑。
这件事成功引起我的兴趣,而且我还感觉到,我有一种yù望,跟张家涵一样,想把时间làng费在手术室外。这实在不是一个符合理xing判断范畴的判断,但恐怕越是违背理xing和利益最大化信条,它便越发成为一种qiáng烈的yù望。我在犹豫了五秒钟后决定对yù望让步,因为我发现我实在很想知道,袁牧之会不会死。
他死了对我整个计划其实没有太大打扰,但我却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就像我不乐意看到张家涵哭泣,看到他受伤或者没有钱用不得不去摆鞋摊一样。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说:“我跟你们去。”
张家涵愣住,浩子也愣住,他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有怨怒,可也有欣慰。
我们一起坐进酒店门口的出租车,浩子坐在前座,我跟张家涵坐在后座,车子开往某个我没听说过的医院名称。张家涵握住我的手,qiáng笑着说:“小冰不用担心,大头命大,一定会没事。”
可他的手是冰凉的。
我反手握紧他的手,想了想,拿两只手掌合住他的,开始使劲搓。
“你gān嘛?”
“你的手很冷,血液循环不好,我帮你弄热。”我觉得他的问题很愚蠢,不耐地加了一句,“这不是很明白吗?”
他呆了呆,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气,伸出胳膊来环住我的肩膀,紧紧抱住我,我不满地扭了扭说:“放开,不方便我搓你的手。”
“小气鬼,让哥抱一会吧,就一会。”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我有点怕,小冰,呵呵,你要笑话我了吧?张哥真没用啊。”
我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我不想跟他讨论这种既定事实,于是我认真地说:“从概率上讲,袁牧之那种人比较难死。”
张哥噗嗤一声笑了,点头说:“你说得对。”
“那你不用怕到心理xing血液循环不良,”我指出他的缺陷,“来,松手,我继续帮你搓。”
他哑声说:“好。”
张家涵的手指很柔软,形状也算好看,而且凉凉的捏起来很舒服。于是我低头专心地玩他的手指,这时我听见浩子在前座带了幽怨问:“张哥,你跟他感qíng还挺好。”
张家涵微笑着搂紧我说:“是啊,小冰其实很乖的,你要给点耐xing他,他其实很好相处。”
“是吗?”他低低地笑,他的笑声中有种古怪的苍凉,我猛然抬头,正听见他说,“可惜我很恨他呢。”
“浩子,你别那么偏激,他是好孩子,你也是,你们可以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