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_作者:吴沉水(62)

2016-09-18 吴沉水

  我的头疼更为剧烈,我捂住脑袋拼命敲打脑壳都止不住这种疼痛,耳边那个孩童还是一直在哭,哭得嘶声裂肺,他尖利的嗓门毫不留qíng一下下砸在我的太阳xué上,脑袋里疼得发烫,有什么一突一突的东西如沸腾的岩浆一般汩汩往上冒。

  但即便是在睡眠中,我也有种清醒的意识,我不能让脑袋里隐藏着的那个什么东西冒出来,我不能让它具象化,我不能让它有确切的能指和所指,否则我将会倒霉,倒大霉。

  我挣扎着从这个梦魇中跑出来,我知道这是一个吞噬意志的梦魇,它是我迄今为止剥离下来的所有负面qíng绪积攒而成的沼泽泥潭,我如果深陷其中就会将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我会彻底地被打败,被属于原冰的那些软弱的部分打败,那些我不能承认其合法xing的软弱打败。

  我“啊”的一声尖叫从梦魇深渊中逃脱出来,发现自己已经醒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我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和呆滞,突然的,白天被我砍掉的人形肢体形状涌了上来,我几乎可以确切地想象出断手断脚的触感,它们在离开人体的瞬间成为一对死ròu的触感。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捂住嘴,啪的一下跳下chuáng,跌跌撞撞跑进盥洗室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吐得差不多了,我喘着气,闭上眼按了冲水,然后扶着马桶边缘慢慢爬起来,但脚步突然无法受力,我一个踉跄,扑倒下去。

  一双手接住了我。那双手无论从骨骼还是肌ròu健壮程度都是长我身上相同肢体的两倍,我抬起头,这种时候我的反应力有点下降,因为我发现我不是因为看他的脸,而是因为注意到他的方形下巴才迟钝地发现,原来接住我的人的,是袁大块头。

  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是以前没有过的,或者是以前有过但没这么明显的柔和,这种目光类似于昨晚张家涵坐在我chuáng头凝视我时所选择的目光,但袁牧之的又有所不同,似乎比张家涵的多了点由yù望引发的贪婪之光。

  是的,yù望,虽然动机不明确,但显然我身上有某种东西是他所想要占为己有的,人只要面对这样的东西,才会不由自主露出贪婪的光。

  难道他想把我的光匕首夺走?

  我微微眯了眼,虽然现在我脑子不是很好用,但光匕首是查理送我的防身武器,也是不符合这个时空的东西,贸然给这个时空的人使用,其后果会造成历史混乱,时间错位也不一定。

  虽然全世界灭亡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但也许张家涵需要好好过完他这辈子。

  还有刘慧卿,那个凶巴巴的护士,她工作的努力程度是周围人的几倍,为公平起见,她也该好好地过完她的人生。

  可能还有袁绍之,我抬起眼看他,他也看我,皱眉问:“小脸怎么白成这样?还觉着哪不舒服?能站吗?”

  我扶着他的手臂勉力站稳,然后慢慢往房间走,他弯着背扶我,在我想要爬上chuáng前,一把将我横向扛起,然后轻轻地放到枕头上。

  我想了想刘慧卿教过的礼貌用语,于是说:“谢谢。”

  “你还跟我玩这套虚的gān嘛?见外了啊,”他将被子盖到我下巴这,掖掖被角,摸摸我的额头问:“晕吗?”

  我摇头。

  “就是没力气?”

  “一会就好。”我说。

  “那你躺好,”他在我身边坐下说,“原来你晕血,因为你比较迟钝,所以晕血的症状要事qíng过后才发作,嘿嘿,我真他妈能扯,对吧?”

  确实,我诚实地点头。

  “你个小祸害,”他笑骂着抱着双臂看我,问,“其实怕的吧?”

  “什么?”

  “把刀子捅进人身体内,再拽出来,带着一大堆肠子啊内脏啊骨头什么的,你其实怕的吧?”

  我皱眉说:“我讨厌血,其他的无所谓。”

  “怕你还下那么狠手,你这个小笨蛋,你不会装作被他们抓了,然后等我去救?”

  我认真地说:“làng费时间是可耻的。”

  “日哟,你个臭小子,那样你不就不用看到你讨厌的血啊骨头啊什么的,”袁绍之撑着脑袋,侧身靠在我边上问,“哎,我说你偶尔像个十八岁孩子行吗?比如偶尔撒娇,任xing,示弱,等别人去救……”

  “自己能解决的为什么要等别人来解决?那样既làng费资源又làng费时间,”我否决说,“你的提议没现实cao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