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是,他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教习,天地君亲师其中之一的长辈!这绝对绝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他戚家世代清白廉正,到了他这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要气死奶奶和娘亲吗?要让弟弟妹妹们被人看不起吗?要让父亲的在天之灵不安吗?不行!不能这样做!
快,想想凝若,想想凝若!
他命令自己清醒些,可嘴唇却不舍得离开那无意识的、似有若无的“吻”,直到作孽者身子一扭,伸出手臂和大腿,似乎要缠上他,才吓得他蓦然闪身。
惊骇之下,动作难免过大,而他的chuáng又很小,所以咚的一声,他掉在地上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还好裤子尚在。
“怎么啦?怎么啦?”张居正睡得浅,第一个发现qíng况,连忙跳下chuáng把戚继光扶起来,埋怨着,“怎么掉在地上了?你平时睡觉不是挺老实吗?”
“做了……噩梦。”戚继光支吾了一句。也确实,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戚家的、也是他的噩梦!
“不错,你会做噩梦,证明脑子没烧坏。你不知道你昨天多吓人,做兄弟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要不是小一一总有怪招救人,说不定你现在变白痴了,要是命好,也可能死了。”在李成粱心里,变白痴比死亡更可怕。
他这样一说,大家下意识地向戚继光的chuáng上望去,结果看到某公公居然没被吵醒,蜷缩在被子边睡得正香。
“她睡觉这模样,小猫似的,还怪可爱的。”李成粱笑道,语气中有些不明显的温柔。
戚继光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极不舒服。他不想让人夸奖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可连他也是要远离她的,还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管别人呢?
“先把小光扶上chuáng再说吧,地上凉,他还没完全退烧呢。”赵三红道。
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戚继光正半luǒ着身子坐在地上,而房间内炭火盆大部分都灭了。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想把戚继光抬到chuáng上,却遭到了激烈地反对,“我要睡小红的chuáng。”
张居正看了看把拥被而眠的如初,笑道,“小光你怕什么,他是太监呀,又不是女人。大家不是决定了吗?相信她不是严世蕃的人,那她自然也不会是个姑娘家了。”
不是姑娘才可怕!若她是个女子,他何必这么纠结,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是。就算辈分有差,总还有男女之别,天之大道在。
“大概小光不习惯和人同chuáng吧?”赵三红搔了搔头,“搭到我chuáng上好了,病人最大嘛。”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咱们是武将,哪有那么娇气。”尽管说句话都感觉累,全身也一点力气没有,戚继光还是勉qiáng走到赵三红chuáng边,一碰到还温热的被子,立即钻了进去。唉,好冷。qíng不自禁又看了看那个惹得自己产生邪恶想法的人一眼,怕她被子没盖好,冻病了。
“那你不习惯和别人睡,小红可咋办?要不小红睡我的chuáng,我和小一一睡去得了。”李成粱说着就去拉自己的枕头。
戚继光吓了一跳,“天都大亮了,你们也没病,睡个什么劲。”他不想任何田人靠近小一一,所以找借口道。如果那家伙再对着黑人的脸说梦话怎么办?她不能“亲”别人。
“嗨,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侍候了你多半宿。”李成粱压低嗓门道,“其实我们还好,就是小一一最累了,她把你整个上半身用酒擦了好多遍。”
啊?他上身光着……那不就是说,他被小一一看光了也摸遍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她累,就别和她挤了。”张居正接过话来道,“小红你给小一一再盖条被,然后和我来挤就行了,反正我这么瘦。”
听到这话,戚继光才安心起来,加上他毕竟还在病中,jīng力体力都不济,所以片刻后又陷入了昏睡,直到被叫醒吃药,才知道天色已近正午,如初早就起chuáng回去了。
这让他感觉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不必面对如初,生气的是,他居然开始想她。
而如初在几天之后也陷入了同样既高兴又生气的qíng绪里。高兴的是戚继光的恢复力惊人,之前病得那么重,似乎就要挂掉一样,但退烧后只吃了几济药,不过两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了,除了面容有些清瘦憔悴、一个本来很阳光的少年却变得眼神忧郁外,几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