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这样想就对了。”水容不知道白凝若想的是什么,但她很怕小姐就这么疯了,此时能想得开,有了要回头的意思,自然顺着她的话音往下说,又劝了一车好话。
白凝若只听着,脸上的表qíng渐渐平静了下来,掩藏了那无尽的怨恨。
“好吧,我放弃这件婚事了,一切但凭我爹做主。”好半天,她终于咬牙开口,“不过我不想被关在这间屋子里,给我换了装,陪我到外面走走。”
水容听她这么说,高兴得什么似的,跑到门边一看,门外那两个凶婆子果然被撤掉了,欢天喜地服侍白凝若吃了些东西,又换了男装,戴了纱帽,这才觉得妥当。
可她们并不知道,早在她们做出门准备时,已经有人把她们的动向报告给了对面楼上的戚继光。
“我是不是……做得太狠了?”此时的戚继光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果决,坐立不安地道,“她毕竟是个女子,我那样说……唉,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对不起白先生。”
“放心,天下有一种女子,心智之坚韧是男人也比不了的。而且,不快刀斩乱麻地解决这事,拖着她才是最狠决的。”虚海cha嘴道,“不过小光,你知道我和如初在你整顿军务前是不方便bào露身份的,你经常往这里跑,只怕不妥当。”
戚继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如初,点头道,“我知道,也很谨慎,小红在客栈定了房间,我是假装来看他的。”
第十二回禅机
“他也‘病’了?你们抄袭我师兄的创意还真不打糙稿。”如初笑,掩盖心里的不安。虽然觉得白凝若很讨厌,但心里也不大舒服,又同qíng起她来,只希望她真正解开心结,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什么创意……糙稿?”戚继光听到如初又冒出奇谈怪论,有点摸不着头脑。
“现在该小僧出场了。”虚海连忙把话题岔开,省得如初解释,然后站起身,提着个小包裹就出门了。
“师兄这是要去做什么?”戚继光很纳闷。最近,他不再称呼虚海为虚大师,而是随着如初一起叫师兄,就为了显得和如初更亲近、更一体。
“他说要去渡化。”如初跑到窗口去看虚海的背影,只觉得他连走路的姿态都那么从容潇洒,如今换了俗家打扮,真是迷死万千少女加妇女。
“他的包袱里放着僧袍。”她继续解释,“说是心qíng不好的人就爱往空旷的地方走,所以白凝若十之八九会逛到镇外,那么他就有讲法的道场了。他说了,人哪,总是会在最无助、最难下决心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寻求宗教的帮助。在这时候,如果‘恰巧’遇到了什么神佛的提示,就能够令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戚继光点点头,觉得师兄说的话很在理,心中的钦佩和紧张又多了一分。有这样了不得的男人在如初身边,他得格外努力,才能保得住佳人芳心哪!
而他心目中这个了不得的男人,却在镇外的僻静处等着摧毁另一颗芳心。他换上了雪白僧袍,摘掉假发和帽子,等在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还折了一根树枝。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光景,白凝若不出他所料的出现了,一脸的闷闷不乐。
他连忙站起,对着面前的大树双掌合十,念一句经文,用树枝抽打自己一下,满面的痛心疾首,就不信那女子不上钩。
果然,白凝若和水容见到一个俊美无双的和尚在树旁做古怪的事,忍不住上前施礼,问道,“大师,您何故如此?”
“此举乃是为了修行,因小僧先前犯了贪嗔痴三戒,此时幡然悔悟,这才自我责罚,希望今后引以为戒,再不入苦海。”虚海一本正经地道。每当他表现出认真的样子,总是能让别人对他生出崇拜式的信任来。
“大师能否讲法一番,小女子心中倒也有些难解之事。”白凝若愣了半晌,才道。
虚海带着一脸普渡众生的慈悲宝相,点了点头,娓娓道来,“小僧自幼修佛,钻研佛法,力图不为红尘俗事所扰。可能是劫数使然,前几年小僧在下山化缘途中捡到一只冻饿于路边的小犬。我佛慈悲,万物皆是生灵,于是小僧就把它带到寺里,悉心喂养。”
“这是大师一片善念哪,何来罪过?”白凝若问。
虚海长叹一声,令人无比心疼,“行善,不应图报,否则善则为恶。小僧救了那只小犬,心内却希望它忠诚于我,把它看为我私有之物。其实天生万物,自有缘法,什么又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