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美毕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没经过事,没见过世面,而且也算是贵族出身的公子,并没有深切地体会过民间疾苦,所以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只觉得如初每句话都说得那么有理,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
于是如初又道,“至于还高利贷的钱,就说是你出面找我借的。因为如果说我主动借的,你老婆面子上可能过不去,怕就怕未必念了我的好处。如果她以为我是借机炫耀财富,伤了她的自尊,以后我们妯娌就难相处了。而说是你借的,她就会体会你一片爱护她的心,会觉得你为她受了委屈,夫妻感qíng会更上一层楼的。”
“嫂子!”继美听如初这么为他着想,为他们夫妻着想,恨不得抱着如初哭一场,又恨不得回家抽老婆一巴掌。她怎么就那么没人心呢?
如初从荷包中拿出一张银票,拍了拍继美的肩膀道,“没事没事,现在你拿着这钱,明天就先还了高利贷,剩下的快弄点好吃的,你最近瘦得好厉害,如果让奶奶和母亲看到,会伤心的。就是你哥哥看到,只怕也会怪我对你不上心。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难归难,但打折了胳膊折袖子里,不要让人看出相来。否则一来不够风度,二来让亲人担心,三来让敌人小看了去。听到没?”
继美连忙点头。
如初又道,“但通过这件事,你要逐渐在家当家作主了,不能万事随着她的意。如今她做错事,气势正弱,你就揽过家里的大权吧。不是嫂子教你管教老婆,只是她做事糊涂,你必须把持着点。现在你赶快回去,别在外面瞎溜达,明天我们在茶楼见,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继美接过银票,不再和如初啰哩啰嗦,但心中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会拿这个嫂子当亲人。倘若她有什么事用到自己,那真的一定要做到万死不辞。
他回到家,发现徐氏虽然躺下了,却根本没睡着,窝在chuáng上唉声叹气。于是立即把银票拿出来说,“你别也犯愁了,我刚去找了嫂子,把钱借了来。明天先把保利钱庄的银子还了,然后再想想把茶楼怎么办?”
徐氏沉默了半晌没说话,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不想收如初的钱,可现在又没办法,只得忍气吞声,很怕将来在戚家抬不起头来。
“胡……嫂子没嘲笑你吗?是不是刁难你了?”她吞吞吐吐地问。
这一句又把继美气得够呛,觉得徐氏的良心给狗吃了,亏了嫂子还这么顾忌着他们。于是他怒道,“你把我嫂子看成什么人了?你闹出这么大个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一句也没多问我,我借钱,二话不说就拿了银子。你要再这么小人之心,以后这烂摊子你收拾吧!”
第七回炒作
“我不过是问问,你别生气嘛。”徐氏气弱,哄着继美道。
继美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半天才道,“你呀,错了不怕,谁还没做过错事,走过弯路呢?但是……你就改了吧。这几天没事不要出门,也不用管外面的事,就待在家里,好好想想到底错在哪里?真的要扪心自问,以前你看不起人,眼高于顶是对的吗?想想我母亲和嫂子有对你不好的地方,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你为什么要对她们那样无理。可当咱们有了事,人家又是怎么帮咱们的?这件事不仅你,连我也经历了很多从没经历的,希望你能想得清楚明白。不然……你那圣贤书才叫读到狗肚子里了呢。”
他说得发自肺腑,徐氏虽然还没彻底明白,但心里隐约也有些惭愧,因此点头应下,没有回嘴吵闹。
“本来嫂子说,这钱还了高利贷后,叫咱们买点好吃的,怕咱们日子不顺心,这些天过得苦。”他又说道,“可是我路上算过了,除了还给钱庄的,我们再挤些银子,刚好够还你娘家的了。我看不如咱们再苦些日子,先还了你娘家的阎王债再说,免得你娘三天两头找上门来,光应酬她的吃喝也是一笔花用。你若聪明,就该看清你娘家嘴脸了,以后少和他们来往,好生过咱们的日子是正经。”
徐氏之前总以为娘家是靠山,但自打她分家后,靠山山倒,确实也让她清醒了点,于是也顺从地应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继美就拿着银票到保利钱庄去还钱了。
钱庄本来以为逮到条大鱼,这油水可有得挤呢,没想到人家第二天就来还钱了,直后悔借的时候为什么说何时还都行,早知道规定不得早还,这样还可多吃些利息。想赖吧,对方好歹是官眷,虽说自己后台硬,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嫌当不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