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却是不理他的诉苦,只压低了声音斥道:“你既是不会游水,为何要跳下去?非但救不起人,还要多一个人下去捞你!”
杨焕方才故意扮出个苦哈哈的相,想博到娇娘的怜惜,哪知非但没个软语安慰,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一下满腹委屈上来,哼了一声道:“不是你推我,非要我下去吗?”
许适容一窒,半晌才qiáng压了火气,低声喝道:“我叫你跳,你就闭了眼睛跳吗?我哪知你不识水xing的!你吱一声都不会吗?”
杨焕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讪讪道:“我见你方才横眉竖目的,又说要自己下去,一时便忘了不会游水,等跳了下去才想了起来……
边上小雀可怜自家小公爷,难得逞能去救人,结果反倒是被骂得狗血喷头。急忙扯了下许适容,帮着说好话道:“夫人,小公爷确是不会水,今日必定也是太想救人了,这才一时忘了纵身跳了下去的,实在是胆色过人呢。我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人说起他从前有次随了二爷回京,从船上掉进了汴河里,差点是送了命的,大夫人知道了,那脸都吓白了,千叮万嘱的不准小公爷再靠水去的。如今既是平安上来没事,那便最好不过的了。”
杨焕听小雀为自己说话,起先也是暗自欢喜的,哪知说到后面,竟是提起了自己从前这桩恨不能抹了去的丑事。怕许适容往细里问会露出老底儿,也不嚷难受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左顾右盼道:“哪个拉了我上来的?小爷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等好汉,定要好生谢过。”
第三十七章
他嘴里说着,眼睛已是看到了正垂手立在徐进嵘身后的那两个浑身滴水的随从。脸色微微一变,拉了许适容紧走几步到了边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竟是那个姓徐的手下人拉我上来的?”
许适容看了下徐进嵘那里,正巧见他对着自己正点了下头,转身yù待离去的样子,便唔了一声。
杨焕用手一拍脑门,叹道:“我还不如就待在河里喂王八算了!”嘴里说着,已是看见徐进嵘和那几个随从转身要离去了,急忙哎了一声,赶了上去。
“两位好汉水上功夫这等了得,杨焕实在佩服得紧。今日出门,也未料到会有这等事。匆忙之间也无可表我心意的,身边就只带了些银钱,还望笑纳。”说着己是从服际上扯下了那兀自滴着水的荷包,瞧也未瞧便塞到那随从的手上。
那俩随从哪里敢收,口称不敢,只说是奉命而行。杨焕只作未听见,仍是不停要塞过去。
“既是杨大人的一番心惫,你俩就收下好了。”
徐进嵘开口,如此说了一声。那两个随从这才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口中称谢。
杨焕这才装作刚看到徐进嵘的样子,面现惊奇之色,打了个哈哈道:“徐大人竟也在此,真是巧了。多亏了徐大人出现得及时,要不小爷我就要下龙宫去陪龙王爷喝茶了。大人你怎不早些来,捞起了那小乞,也不用我这般现世丢丑了。”
徐进嵘瞟了眼离他不远处的许适容,这才微微笑了下道:“杨大人言重了。既是不识水xing,竟也下水救人,实在是高风亮节,何来的现世丢丑?在下十分佩服,日后若有机会,还盼与杨大人相jiāo一二。”
许适容听那杨焕方才口中虽在称谢,只那话里话外却是透着丝勉qiáng,知他心中有疙瘩。此时听这徐进嵘的答对,滴水不露的,果然便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那徐进嵘又看了眼许适容,这才对着杨焕道了声别,转身和那几个随从离去了。
杨焕待那徐进嵘走得投影了,这才想起方才那小乞儿,转头寻去,却见地上空空如也,只剩一滩水渍,想是回过神来怕了,已经偷偷走了,骂了句道:“这小鬼头倒溜得快,差点教小爷为他送了命!”
许适容见他浑身上下仍是湿嗒嗒的,叫了声回去,杨焕这才抹了下脸上的水,跟了过桥。马也不骑了,叫小厮自己牵回,自己一道挤了马车回去。
那陆夫人见他竟是全身湿漉漉地回来,大吃一惊,待问了缘由,这才埋怨了道:“娇娘你也是不知轻重。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小乞儿,何苦硬bī着他下水个幸好被那徐大人路过救起,要不然岂不是出了大乱子?”
许适容嗯了一声,低头不语。杨焕看她一眼,急忙道:“不过是我自己想逞能,这才下去的,和娇娘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