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丹吉措眨眨眼,惴惴不安地噘嘴,垂头盘腿坐在炕上坐成个小佛,总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个笨嘴笨舌的小孩。
“丹吉措,我这人最烦的就是你那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凡事总要牵牵绊绊、拉拉扯扯的臭毛病!老子办事一贯就喜欢gān脆利索,敞开天窗说亮话!”
“……”
“今儿个我就跟你讲明白喽!你那个一千年前的事qíng,跟我这个人就没关系!……我阿巴旺吉自认为对你是实心实意,没有真正做过啥对不起你的事qíng!你摆出那些事来埋怨我,你还真怨不着我!!!”
“……”
大总管的目光锋利,口气咄咄bī人,寸步不让,一句接着一句像枪子儿一样向丹吉措砸过来。
丹吉措半张着嘴,被那一张气势压人的利嘴说得一愣一愣,平生就没见过第二个像阿巴旺吉这么嚣张、这么霸道、这么永远都自成一套道理的人。这男人怎的永远都是就他最有理呢!
丹吉措自个儿本来觉得自己也挺有理的,这会儿被骂晕了,什么也辩驳不出。
大总管吼完了一通,腹部肌ròu稍许一发力,就牵动了下身的筋ròu,顿时又疼到了伤处,咬牙闭上了眼,额头青筋跳动。
丹吉措立时就慌了,赶忙又给男人换了一叠浸湿的冷布敷上,可怜巴巴地问:“究竟是怎么弄伤到的?是我弄的么……”
大总管脑顶上升出一道烟,怒哼:“你昨晚上喊喊叫叫,打打杀杀,骑马上阵拿大刀砍蒙古兵来着,然后就上腿把我给踹了!老子这就阵亡了!你这一脚踹得痛快不,解气了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伤你的……”丹吉措一看男人满脸痛楚不堪的表qíng,急得快要掉下泪来。
“行了,别在老子面前哭鼻子!娘们儿唧唧的……”
大总管怒哼哼地威胁:“丹吉措,我今儿个把话搁在这里,我是真心地稀罕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我在意的是你是不是也稀罕我,你心里是不是真拿我当你一辈子的男人!至于你上辈子是个啥人,你爱是啥是啥,你是个天皇老子还是哪个猪圈羊圈里的四蹄小畜生,老子都不在乎!你明白了没有?……我最烦的就是听你隔三差五地拿一堆陈年旧事跟咱掰扯哭闹,过日子都过得没意思!”
男人说罢皱起眉头挥挥手,别过脸去哼唧:“这会儿身子疼嗦,瞧见你就烦!你你你你你给我出去待着去,找个凉快地方蹲着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还要不要跟咱一处过日子!若是还想过,就回来老老实实过日子!若是不想过了……老子即刻就送你回大理,如何?”
丹吉措被对方一番话抽打得哑口无言,仔细琢磨过味儿来,这回才是真的大彻大悟。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如此恋慕这个男人。
阿巴旺吉这男人身上有的一些东西,自己的确是没有,难怪看上了就舍不得撒手。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等着大总管从丽江回来,一早就将实qíng和盘托出,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多周章。
自己竟然还一脚将自家男人给踹伤了,这会儿真是心肝肺疼起得想要满地打滚!
他赶忙拉起大总管的手:“我已经想通了的,我想跟你过……”
“还想跟我过?”大总管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怒道:“那也得等几天,看看咱身上这家伙还能用不能用!你小崽子这一脚若是真的把老子给废了,哼,那就谁都别过了,你就可以麻利儿彻底滚蛋了!!!”
丹吉措一听这话哪还坐得住,撒腿从chuáng上跳下来,恨不得跪在chuáng头,哭丧着脸又是一通悔过道歉和赔不是,甚至涕泪横流指天画地与大总管表忠心。
呜呜呜,你就算是真的废了,我也跟你过一辈子,绝不会离开你的,一定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大总管被这话气得只想从chuáng上跳尸,寻马鞭子来抽人,却又爬不起身,只能歪倒在枕上,哼哼呦呦地骂人,顺带让小仙鹤伺候着,敷冷水敷了一趟又一趟。
丹吉措心里懊悔不迭,伺候得自然是尽心尽力。这可是关乎着自己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这人若是真的废了,自己直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大年初一的祭锅庄,一家子人没有等来大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