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想走掉么?老子要是有个好歹,正好你就可以跑掉,不用在这里做苦役了!”
“我……只怕我又得被抓去别的司匹人家,也许还不如待在你这里。”
“哼,后天你与我一起去乱葬崖。”
“你为何要我去?我还是不去了吧。”那种决斗的场面难免见伤见血,看着忒揪心,丹吉措觉得自己这人一贯心软,脚腕子也软,还是留在坝子里等消息的好。
“你必须去!”
丹吉措固执地说:“你这又为何?我不过就是你这院子里的一个俾子。你让我服劳役也就罢了,还要qiáng迫我随时随地都跟在你身旁?”
“老子就是想让你随时随地都在身旁,怎样?!”
大总管脸庞上的笑容,突然风卷残云般消失,严肃地说:“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咋个灭了胡三pào那个狗娘养的!”
第十三章赌命乱葬崖
半明半暗的山间,灵雀啾啾地鸣叫。
穿透林梢的斑驳日光移上了一张惊恐万状的脸:“啊,熊!熊!啊啊啊啊啊!!!……”
沉重粗憨的步伐在密林里奔驰,飞快地踏过林地上纵横jiāo错的藤蔓。他用毛茸茸的肥厚的手掌扇了过去,眼前的人应声倒地,鼻血四溅,叽哩咕噜滚下山崖。
啊呜!
他凶狠地扑上去,把摔个半死的倒霉蛋按在堆满枯叶的崖底。全身的衣服撕扯得gāngān净净,翻过身来,搂起腰肢,硬邦邦地顶入。
“啊!!!!!!不要啊,救命啊!!!!!!”
救命?小样儿的,哼!
啊呜!照着那人的后腰,狠狠就是一口咬下去,刻下一圈血淋淋的牙齿印,咬下的一块香ròu在嘴里砸吧咀嚼,味道还不错。
一声一声的惨叫在山谷中徘徊。倒霉蛋晕了过去,满身都是血。
拿泉水泼醒,再gān晕掉。再泼醒,再晕掉。
直到那个倒霉蛋没有了气息,血糊糊的身子被抛进河水,随波逐流……
“啊,杀死他,杀死他……啊,啊……”
丹吉措在睡梦中不断地呓语,手脚乱抖,直到旁边炕上的顿珠从炕角捞起一只鞋,“砰”一声甩过来,低声喝道:“丹吉措,你这是咋的啦?!嚎啥子呦,杀猪似的,我养的猪都没你嗓门大,你都嚎了一早上啦!”
臭臭的鞋子砸在丹吉措脑门上。他的身子从炕上弹起来,揉了揉晕乎乎的头。
“唉呦,砸疼着啦?你没事的吧?”顿珠蹭下自己的炕,摸上了丹吉措的炕,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咦?不烫手啊……”
丹吉措朝着顿珠摆了摆手。自己这一大早竟然做了个噩梦,在胸腹间纠结了种种不适,难受得他心口砰砰乱跳,脖颈和手脚浸透了冷汗,连被褥都洇湿掉了。
梦中的qíng形让他好一阵子恍惚和不解。那个人的面孔在梦里一片模糊,白花花一片,完全记不清晰。而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头残bào的熊,竟然对一个活人做出那样的事……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梦呢?
今天就是大总管与胡三pào决斗的日子。
一大早还没出门竟然就做了这么个怪梦,吓出一身冷汗。
丹吉措心内隐隐地不安,燥热难耐,忽而开始胡乱担心大总管在乱葬崖上的安危,转而又忍不住责备和不齿自己的自作多qíng;男人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真是白搭了二两关心。
这样的忐忑不安也没有捱多久,他就被护卫来旺给提了出去,跟着大总管的护卫队一起上山梁。
永宁坝子家家户户的村民都起个大早,骑着骡马或是拎着竹凳,成群结队地爬上乱葬岗,挤挤哄哄地围在悬崖四周的土岗上。这样的盛事不容错过;除了那些没有人身自由的俾子,其他的乡民全部赶来看他们的阿匹与马匪决斗。
泸沽湖畔的格姆女神山,青葱色山峦绵延起伏,像是一头静卧的狮,脊背的鬃鬣间还挂起着一条珍珠白色的瀑布。
乱葬岗就隐匿在这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四周竖起一片一片的经幡,在风中流dàng起五彩斑斓的颜色。岗上的峭壁间,随处可见开凿出的岩葬dòngxué,和一具一具简陋的杉木棺材;有些穷困的俾子大约是置不起棺木,家人就把尸首只用油布一裹,捆扎起来,搁在悬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