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娃小妹伢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彪悍和大嗓门,追着大总管退后躲闪的身形,用可怜兮兮的口气说:“我真心送给你的,你留下吧!”
阿巴旺吉搓牙问道:“这条腰带……谁做的?”
“我……我做的!”达娃红了脸,低头喏喏地说:“是我请别人帮我做的。”
阿巴旺吉郁闷气结地盯着那条huáng腰带。这会子自己朝思暮想的玩意儿就摆在眼前,却偏偏不是心里头的那个人送的。而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那只小仙鹤,偏就是那么拧巴、傲气、难伺候的一个人!
收还是不收?
收还是不收?
他妈的收还是不收呢?!
老子真的很想要小仙鹤绣的漂亮腰带!
达娃见她的阿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死死盯着这条腰带,心眼子里隐隐透出最后一丝希望:“阿乌,你,你喜欢的对么?你收下达娃的礼物吧!今晚黑的时候,每晚黑下的时候,达娃的花楼上那一盏小窗,都会为你敞开着,都会等着你……”
阿巴旺吉一听这话猛然回过神来,望定小姑娘的眼,用永宁大总管一贯威严而不可抗拒的口气答道:“达娃,收回你的东西。咱永宁人的规矩,一家子里的阿乌和外甥绝对不可以私通乱来。这件事莫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以后也不要再进阿乌的屋子里来,我就当你啥也没跟我讲过!”
“你……你怎么这样绝qíng呢……你还是惦记你那个死去的阿夏么?”
“那事与你无关。”
达娃甩掉脸蛋上的泪水,咬了咬嘴唇,大声说道:“阿乌我觉得你这个人,在旁的事qíng上脑子清楚明白得很,唯独在这件事上,怎么就这样执拗和看不开呢!”
阿巴旺吉的手掌抓住一旁的木头椅子背,指甲快要抠进椅子背上的檀香木料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这姑娘闭嘴。
小妹伢却毫不惧怕,继续说道:“达娃小时常听阿乌私下里对着墙壁念叨,我都听明白了的。那时你多么多么地伤心难过呢,达娃真的很心疼你呢!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他不是好人,他对你不忠不义,他背叛了你,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呢?!你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再jiāo往一个阿夏,过快快活活的日子呢?!”
“不用说了!”
“你怕我说么?!阿乌我真的觉得你这件事做得好傻!”
“达娃,出去。”
“……”
“出去!”
达娃很委屈地哭着跑了出去,出门拐弯噔噔噔上了花楼。
大总管重重地拍上了门,拉紧门栓,一头将脑门子撞在了厚厚的云杉木门板上,狠命撞了好几下,极力地压制胸口bào躁的烈焰。额头靠在温润微凉的木料上,幽然静谧的木纹香气度入鼻息,慢慢地驱散掉身体里的火气。
男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悠悠地转过身,本来是想喘口气儿,理一理脑袋里的乱麻团,却蓦然看见立在屋子正中间的丹吉措。
丹吉措像个受了惊的面人儿,额头和下巴蹭上了几块灰尘,脸蛋白里透粉,胸口起起伏伏,不平静地喘息。
第二十七章木屋执手qíng(上)
男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悠悠地转过身,本来是想喘口气儿理一理脑袋里的乱麻团,却蓦然看见立在屋子正中间的丹吉措。
大总管呆怔的脸色由青变白,随后竟然很难得地微微转了红,一想到适才达娃的那一顿纠缠被人瞧了去,立时就不自在了,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啥时候进来的老子咋没瞧见你,你怎么溜进来的?!”
丹吉措傻呆呆地垂头站着,脸色其实更加地不自在,真是恨不得自己把自己从窗户口给扔出去,支支吾吾地回答:“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别人的……我还是先走了……”
他低声飞快地解释,跑向门口,却被男人一把薅住衣襟给揪了回来。
丹吉措低着头,下巴几乎缩进脖子,嘴唇飞快地蠕动:“别,你别揪着我么,我又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我走了,我是要走的,我不在这里惹你心烦……”
阿巴旺吉一把揪住将人摆在身前,两只大手掌覆上丹吉措的胸膛,移向他的肋下,将人牢牢地托在掌心里。
俩人脸对着脸,眼望着眼,近在咫尺,气息相闻。眼里,心上,分明都填满了失落、郁闷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