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chūn荼蘼的眼神比夜色还冰凉。“你不过是陪嫁过来的奴婢,chūn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cao心,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说完,继续向东屋步去。
过儿哼了声,紧紧跟上,手中端汤水的托盘拿得稳稳的。
小琴呆愣片刻。随即明白自个儿是拦不住眼前这位的。好在chūn家的院子很宽敞,从西到东要走二十来大步,她有机会追上去道,“小姐,今天的云遮月的天儿,当院里怪黑的,您注意脚底下。”一边讨好的说着,还一边抢上前去,做出要帮助chūn荼蘼挑帘子的样子。
“小琴姐姐,你这么大声gān什么?”过儿就不满地问,“我们小姐也没隔着你十万八千里地,用得着喊吗?还是……你要通知谁啊。”
“别胡说。一家子的人,还用通知谁?”小琴瞪了过儿一眼,不过没什么底气。
“过儿说得有理。”chūn荼蘼却接过话来道,“小琴,你这么大声,太太倒罢了,吵到我爹怎么办?”
小琴的脸都绿了,chūn荼蘼是摆明告诉她,她这样会招来徐氏不假,可也会让chūn大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而正当她愕然之时,徐氏还真从东屋出来了,看到chūn荼蘼,脸色立即就yīn沉了下来,“这又是怎么的了?活活闹腾了一天还不够?”
她这是摆太太的架子,拿继母的份位压chūn荼蘼,责怪她招待客人时太吵闹。可那本该是谁的责任?即便真病了,不方便接待,也该由她这个当家主母出面拒绝,或者再定日子。难道坏事要别人去做,好人由她来当?
“是荼蘼的不是。”chūn荼蘼态度良好地说,“不过荼蘼年幼,那些必要的礼尚往来,实在是不太懂的,以后还要请太太教导我。”她这话说得无可挑剔,底下的意思却是说徐氏不懂人qíng事故,让她当女儿的出面,其实更没脸。
徐氏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气得就是一梗,但她又没办法反驳,只冷声道,“你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全然忘记chūn大山被诬陷时,她眼泪汪汪的,摆出可怜的样子,凡事都让chūn荼蘼出头时的事了。
chūn荼蘼不介意这个。毕竟,她代父申冤上公堂不是为了徐氏,是为了chūn大山和chūn家。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我爹说。”chūn荼蘼仍然不急不躁,可态度坚决,半步不退,“反正我爹也要喝醒酒汤,就由我这当女儿侍候好了,也是我一片孝心。”
她要走上东屋台阶,徐氏却横移半步,继续阻挡道,“上回你不是说,当女儿的,不好随便闯父母的屋子吗?”然后缓了缓脸色,软下声音道,“先回吧,就算天大的事,等明天早上再说也是一样。”
chūn荼蘼后退两步,深深吸了口气。可正当徐氏和小琴都松了口气时,她突然冲着东屋大喊一声,“爹!女儿求见。”清脆的声音在夜色的陪衬下,显得格外清亮,穿透力当然也相当qiáng。
徐氏和小琴都吓了一跳,惟过儿忍着笑,低下头,心道:小姐这招釜底抽薪真好。
屋里的chūn大山,正斜靠着胡椅上打盹。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声音还挺大,搅得他无法入睡。此时女儿的呼唤直灌入耳底,当即就jīng神了,身子坐直,下意识的回道。“荼蘼啊,进来。”
chūn荼蘼嘿嘿一笑,无视徐氏僵硬的神色。带着过儿进了屋。徐氏狠狠瞪了小琴一眼,也一同急急忙忙地跟了进来。
“爹。”进了屋,chūn荼蘼脆生生的叫了声。
chūn大山看到女儿,马上就联想起自家脱籍的事全是女儿的功劳,还有自己逃了牢监之灾及升官的事,不禁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越看女儿越喜欢。可能是有些醉了。慢慢的,女儿的脸似乎与白氏重叠在一起,令他的心陡然温柔起来,软着声音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没回来,女儿如何放心?”chūn荼蘼笑得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不如让女儿来服侍爹喝醒酒汤吧?”说着,向过儿伸出手,还瞄了徐氏一眼。
这个时候,若徐氏阻拦,或者她不会做得那么绝。为人处事,还是留点余地的好。俗语不是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吗?人。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只求痛快,还要顾忌到旁人。所以,虽然她在公堂上寸步不让、寸土必争,但私下,绝对没有那么qiáng势。也绝不会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想怎样,就怎样。不然,她不就成了另一个老徐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