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让夫君留下来。”徐氏继续展开哭功。“幽州这么大,天气又冷了,我心疼夫君千里迢迢……是我一时糊涂,求夫君饶了我这一次吧。”
“你知道荼蘼要去辽东郡的外祖家吧?”chūn大山提到女儿,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若去不成,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姑娘家,要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算跟着康大人的队伍,一路住官家的驿馆而不是民家的邸舍。就算再请托几个名声好的游侠儿护送,到底是她孤身一人,难道我就放心?难道你就放心?你怎么当人继母的?还是你跟你娘想的一样,要害死我女儿,好为你后来再生孩子扫清道路?告诉你,荼蘼的娘留下的哪怕一文钱我也不会动。死了你那份歹毒的心思!”
这话说得很重,徐氏就想像往常一样晕倒,但考虑到chūn大山正在火头上,愣是硬挺着没敢晕。只哭道,“夫君冤枉死我了,我哪有那样的心思。就是怕你吃苦,你去不成,荼蘼也就不去了吧,多少年不联系的亲戚,这时候上赶着来gān什么呢?”
“那是荼蘼的外祖家,你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你这时候拿主意了,平时怎么不见你关心她的饮食起卧!你怕我吃苦?若泻得轻了,我照样得走。泻得重了,你倒不怕那泻药霸道,伤了我的根本。”chūn大山冷笑,并不信徐氏的花言巧语,“你真会异想天开啊!以为我腹泻就不可以不用出门了吗?除非我死了残了,军令哪那么好更改的?再者,我今天晚上还吃酒席,明天就泄得走不了路,会受军法处置的知不知道!从军者,连身体都属于军中,不好好爱惜,非战斗或者训练受伤也是过错。何况,那么多人吃了一样的东西,为什么独我泻得下不了chuáng,走不了路!你是打算让上锋疑心我,还是手下的卫士们嘲笑我贪吃?”
徐氏愣住,因为她还真没想过这些。chūn荼蘼也有些后怕,因为没看过大唐的军中法规,不知道居然这样严厉的。
“若再被查出我是造假自残,以逃避公差,几十军棍那是轻的,难道你想害死我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很小心。”徐氏解释。
“不会?连荼蘼一个小丫头都看出了破绽,你当那些军中的上级是瞎子?”chūn大山越说越气,伸手拎了徐氏的衣领,“这么想我死,是好改嫁去吗?行,我成全你,连夜就把你送回娘家!到时候咱们各自婚配,再无瓜葛!”
徐氏嘤的一声,真晕过去了。
她把事qíng想得太简单,不考虑前因后果,想怎样就要怎样,果然是被她那个极品娘全养废了,却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结果不够高门中名门淑女的资格,却成了个连普通日子也不会过,满脑子不切实际想法的废物点心!
说起她有多大错?错最多的是她那个极品娘。
“太太!太太!”小琴声嘶力竭的呼唤,然后又求chūn大山,“老爷开恩,太太只是一时糊涂了。可不管怎么说,太太是老爷明媒正娶来的,求老爷念在往日的qíng份上,好歹给太太请个大夫看看。求您了,老爷。”
“她死不了!旁人都死了,她也会觉活得好好的!”chūn大山只感觉心里被怒火烧着,没把徐氏丢出大门外,就算很仁义了。可一低头,见徐氏面白如纸,似乎不是装的,到底不忍,上前把徐氏抱起来,放在chuáng上。转身就出来了。
请什么大夫?!徐氏身体不好,不仅头疼,还有心悸症,常常犯一犯。他久在旁边看。早就习惯了。只要让徐氏躺一会儿,喝点热水便能恢复起来。今晚的事是家丑,对他来说算是极大的侮rǔ。他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
他胸口发闷,急于呼吸冬夜里凉得带着舒畅的空气,可站在台阶上一转头,就看到chūn荼蘼和过儿站在窗户那儿,不禁有些羞恼。
“这毛病跟谁学的,以后不许这样!”他是说听壁角的事。
chūn荼蘼搓搓手,有些尴尬。chūn大山冲出来的太突然了。院子大而空旷,她一时没躲开。
“爹啊,我是关心您。”她解释了一句,却又觉得不如不解释。在公堂上,或者是与公堂环境相似的环境中。她是绝对的伶牙俐齿,可面对在意的人,她的嘴有时候很笨的。
想了想,gān脆跑过去,拉着chūn大山的胳膊就往自个儿屋里走。过儿很有眼色的没跟着,而是跑到厨房去烹茶。酒醉的人,会很口渴的,老爷刚才又发了脾气,喉咙一定gān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