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大山皱眉,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夫妻相差十岁,算得是老夫少妻,因而他对徐氏多有宠爱,何况他本身又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倒也不是说他xing格软弱怕老婆,却总是不忍心调教,所以家里过得不踏实、不顺意,他也是有责任的,此时还能说什么?chūn氏父子对家里人向来温和,过儿从来又是个敢说的,直接就给了chūn大山一个没脸。
chūn荼蘼来这个家的时日还短,对家务事的感触并不深刻,此时怕话题歪了,连忙道,“父亲,您知道亲家老太太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您趁早把实话告诉我,我帮您请个讼师来料理,省得她来瞎搅和,没事也变有事了,最后还要在祖父面前炫耀。”
chūn大山是极孝顺的人,想到老父可能吃岳母的瓜落儿,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道,“有人要害你爹!”
“怎么说?”chūn荼蘼追问。
“前几天,爹私下存了一点钱,不多,但足够给你打一根银簪子的。”chūn大山深呼吸几次以平静心绪,慢慢地说,“镇上万和银楼的首饰样子时新,都是长安来的款式,爹琢磨你十四岁生辰就快到了,想着送你……”
chūn荼蘼很感动,她家美貌老爹是很疼她的。所谓私下存的钱,是自己的那点私房吧?他俸禄也不高,平时都jiāo了家用,军里还有些应酬,能攒下一根银簪的钱,恐怕要很久。
突然,她想起现代歌剧的一句唱词: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我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
东西无分贵贱,在乎的是这份心意。若她爹是大富豪,就算给她大钻石、大珍珠还有大元宝,也及不上这根普通的银簪难得。
“然后呢?”她声音有点发颤。一想到父亲为自己去买东西,结果遭人陷害,就感觉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似的。
第六章你们全家都是畜牲
chūn大山哽了一哽,望着女儿那温温柔柔的小脸,还有抓着牢门栏杆的白嫩小手,心中大为愧疚,分外心疼。如果不是自己莽撞,怎么会害得才十四岁的独生女儿跑到牢房来探望他。只怕还要给牢头和狱卒们塞银子,受到不少嘲笑和委屈,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要如此。
想到这儿,又不禁怨怪徐氏。徐氏虽年青,却也比荼蘼大了六岁,还已为人妇,如今却这么不顶事。父亲日渐年迈,女儿过两年就要出嫁。以后的日子,还能指望她当起家个家吗?
“爹,快说,然后怎么样?”见chūn大山发愣,chūn荼蘼催促。时间有限,不能耽误。
可chūn大山却犹豫了,“荼蘼,你问这些做什么?别担心,官司的事,爹自有主张,你不能cha手。不然,你的名声坏了,将来怎么找个好婆家?”
就算大唐风气开放,自个儿的爹提起婚事,一般姑娘都会害羞的。可chūn荼蘼终非“本地”人,因此完全不在意,反而死抓着刚才的话道,“爹您放心,我只会来听审,不会亲自上公堂的。但现在这件事透着蹊跷,若不小心应对,怕是难过这关,所以女儿为您请了讼师。”
“讼师?”
“对,镇东的孙秀才。他长年给人写状纸,也上堂代打官司,经验丰富。有他代讼,这案子的赢面很大。”
“可是,我听说孙秀才的润笔费很高,上堂银子怕是更高吧?”
“只要能把爹救出来,多少银子也值!”chūn荼蘼急了,“再者说,若不能还您清白,女儿的婚事也会有碍,只怕没人肯娶。所以您的清白,是千金难换的。唉,您快别磨叽了,快给我细细说说事发当天的qíng况,我好转告孙秀才,后天晚衙就会过第二堂的!”虽然要过三堂才能判决,但基本上第二堂时,犯人不给口供就会用刑了。之前的十仗,只是小小惩戒罢了。而提起自个儿的婚事,是为刺激chūn大山配合。
自古至今,中国人就有个通病:打官司怕花钱。可是,虽说有的律师乱收费是不对的,诉讼成本过高也确实是巨大的负担,但有专业人士帮助,摆脱困境要相对容易很多,所谓破财免灾、以法律保护自己的概念,还是要落在实处啊。
在chūn荼蘼再三保证不会亲自上堂之后,chūn大山才把当年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最关键的部分,chūn荼蘼还细细的、反复追问。chūn大山回答之余,又产生了那种已经消失的怪异感:这个女儿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不清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但以前他为女儿cao心,现在女儿却为他cao心。这让他有种为人父的骄傲之感,却也又更心疼了。想当年,女儿初生下来时,才比自己的手掌大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