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孙秀才整了整衣冠,吩咐道。
孙家这边的事,chūn荼蘼毫不知qíng。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些心神不宁,饭也吃不下,后半夜连觉也睡不着了,gān脆悄悄地披衣下chuáng,来到以八扇屏相隔的外间,到书桌边练习写诉状。
过儿住在隔壁,年纪又不上,睡起来死沉死沉的,不会过来唠叨她。直到天色微明,过儿起chuáng,这才赶着她又去睡了个回笼觉。中午时,小九哥已经打听到晚衙听审的时间,chūn荼蘼匆匆吃了几口素面,就套车去了县衙。
期间,听说徐氏犯了头疼病,和小琴窝在东屋里,连面儿也没露。
可是,她在县衙内的大照壁前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孙秀才的人影,眼看就要升堂,急着差了小九哥去看看。可带回来的结果却是:孙秀才有急事离开镇子了,三天内不会回来。
这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chūn荼蘼立即就炸毛了。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疑点重重。三十两银子啊,在这个年代,又不是京城,在这种偏远的军事重镇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折合RMB六万多块,孙秀才那么贪财,怎么可能随意放弃?他家又没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关键时刻玩失踪,其中肯定有猫腻。
其一,有更大的案子找来,他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但两个案子的时间有冲突,他选了更赚钱的,而不是先应下的。但如果是那样,他又怎么会不派人来和她说一声,退回那五两定金?
其二,就是她大意了。昨天,她犯了个错误,重大的错误,从骨子里对古人下意识的优越感,令她出了大昏招,只想着威慑张五娘,却忘记这样做会打糙惊蛇,泄了自己的底。假如张五娘背后有黑手,那人知道她请了讼师,可能让chūn大山无罪释放,当然会中途破坏。而今天这事,上上下下透着那么一股子要打她个措手不及的yīn谋感觉。
第八章小样的,跟我斗
“小姐,怎么办?”过儿急得真跺脚,“现在请讼师也来不及了!还有一刻就要过堂,老爷要是不招,是会被动刑的啊。”
chūn荼蘼把心一横,吩咐道,“刚来的时候,我看衙门外有摆摊代写家书的人。”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纸,“昨夜我闲来无事,也试着写了诉状,今天幸好带在了身上。你立即过去,请人誊写一份儿。拿五十文钱给人家,终归是够的。”
在衙门前摆摊的,都是识字的,或者有小小功名,却没有固定事做的人。这些人做的生意之中,其实也有代写诉状这一项。可因为他们只按照委托人说的写,算是纪录,对案件没有帮助,没有切实参与了诉讼过程,因而收费才三十文,实在没钱又不识字的人才会请他们。
过儿忙忙地跑出去,chūn荼蘼又转向小九哥,正色道,“麻烦小九哥跑一趟,把昨天咱们找到的证人都给叫到县衙候着。就说如果肯来帮助,只要说出实话,我chūn家必有厚报。倘若不肯……你就好言相求。死活说不通的话……”chūn荼蘼咬了咬牙,“就告诉他们,《大唐律》中有规定,证不言qíng或者知qíng不报,也是有罪的。我爹若被人陷害入狱,我chūn荼蘼一个小女子,也没什么qíng面道义好讲,不介意把他们全咬出来!”
威bī利诱这种事,她做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过当然,不撕破脸最好。而为了救出chūn大山,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何况这只是让证人实话实说而已,又不用昧着良心。
“chūn小姐,您放心吧。”小九哥应了一声,转眼就跑得不见人影。
chūn荼蘼闭上眼睛,又缓慢张开,望着秋日晴朗的天空,坚定心念。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天意,还是女人的第六感?正因为她莫名其妙的不安,才会也写了状纸,现在不至于因没有诉状而被县令打出来。而若她还是原来的chūn荼蘼,chūn大山也同样没有人能搭救。
既然靠山山倒,靠水水gān,那么,这青天之下,她靠自己!
“轮到你们了。”约莫一刻后,差役前来通传。
恰好,过儿满头大汗的跑了来。chūn荼蘼打开一看,状纸上的字清晰明了,虽然带着急切的感觉,却比她自己写的qiáng多了,至少不会让阅状的县令产生反感。
“快点!难道要让大人等你等小民吗?”差役又催。
chūn荼蘼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迈开步子,首次走进了大唐的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