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这个案子令张糊涂分外窝火,还好他现在还糊涂着。可万一有说客上门,还不管不顾的先把银子扔出来……相当于提醒了他还有搂钱的机会。
张糊涂为官多年,这点弯弯绕儿还是懂的,意识到名声没捞着,但却能得到不少实惠,他不故意拖沓才怪。若真判了张五娘徒刑,即显得他官风严厉,遇事不姑息,还能在繁杂的诉讼程序之间做不少手脚,他何乐而不为?
这个姓徐的死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chūn荼蘼一骨碌跳下chuáng,趿着鞋子就往外跑。因为装病,她的长发只松松挽了个髻,斜cha一只白玉簪子。上身是jiāo领海棠红色家居短襦,下面穿着秋香色扎脚的宽腿裤子,素白着一张小脸,冲出屋门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幸好过儿紧跟着她,上前扶住,急道,“小姐要做什么,吩咐过儿就是了。”
chūn荼蘼定了定神道,“你快去找老周叔,他应该是认识徐家请的那位公爷,叫他立即、马上、迅速的给我把人拦回来。然后直接送到镇上最好的客栈休息,从临水楼订饭菜,好好地款待,然后……就说明天我爹会亲自上门道谢。对了,小九哥有马车,眼色又伶俐,叫他跟着。”
过儿应了一声,抬步就要走。
没成想小琴在厨房里给徐氏炖燕窝,把主仆两个的对话听个满耳,闻言就快步跑出来,也来不及进东屋禀报,直着嗓子就嚷嚷,“老太太,太太,不好了!大小姐可不是失心疯了,要把咱家请的公爷给劫回来,不许去给老爷请人说qíng呢。”
chūn荼蘼一愣,随后大为恼火。可还没等她说话,老少徐氏就一起奔出东屋。徐氏急惶惶的眼里包着泪,哆嗦着声音指责,“荼蘼,你这是gān什么?你不想救你爹了?”
好嘛,事qíng还没弄清楚,一顶大帽子先给她扣在头上了!
“太太,老太太。”chūn荼蘼耐着xing子,向二人施了一礼道,“昨天我不是说了,我爹的案子已经审明,他是被诬陷的,明天第三堂读鞫后,他就会回家。这时候再烦请衙门的人,反而不美。若被有心人利用,怕再生事端。”
徐氏一听,立即没了主心骨,侧过脸看她那娘亲。那委委屈屈、惊慌失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窝囊样子,看着就让人心头冒火。
而老徐氏看到女儿问询的眼神,皮笑ròu不笑的对chūn荼蘼说,“哎呀,这事你就别管了。你才多点大的年纪,懂得什么呀。常言道官字两张口,没有银子垫底,他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话,哪能就信呢。”
照你这么说,律法就是一纸空文喽?可就算再黑暗的地方,就算律法确实是摆设,但表面文章也得做。难道公堂上说的话,只当是狗屁?哪个官的脸皮厚到那种程度?何况当今圣上听说是个英明的,下面的官吏谁敢明目张胆的行恶?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跟这位眼里只有银子的愚昧妇人说,只道,“荼蘼谢谢老太太一片援助之意,但事不可急,不妨等上一等。若明日县大人真的不能还我爹的清白,再求人请托不迟。”
她放了软话,退了一步,可老徐氏却仍然觉得受到冒犯,不耐烦的拔高嗓门道,“让你别管,你就别管了,小孩子家家的。若chūn家真有顶事的人,也不会求到我徐家头上了。”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其实是亲戚之间的事,可老徐氏又把徐家摆在高人一等、甚至恩人的层面上,听起来真让人不慡。
过儿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受不得老徐氏那盛气凌人的样儿,cha嘴道,“是太太硬要去请老太太,我们小姐可没请。”
老徐氏闻言大怒,眼珠子瞪得铜铃也似。
chūn荼蘼伸手把过儿挡在身后,抢在老徐氏开骂之前道,“看老太太这话说的。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孝之一字。牢里的人是我爹,我哪能不管呢。”
老徐氏哼了声,脸色尖刻地道,“荼蘼,我知道你爹疼你。可你今年都十四了,他就算再疼你,也留不了你几年。到时候你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所以你要明白,如今chūn大山首先是我女儿的丈夫,我的女婿。若要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即将的外人说话。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爹死了,埋在哪块坟地里也是我女儿说了算,你不过是上前哭上一场罢了!”
这话真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