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锦衣有些不忍,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太残酷了,可殿下身边。必须有他这样的“恶人”存在,他也必须尽到“恶人”的义务。没有人比他明白,殿下虽然很少现身于人前,对周围的人也似冷酷无qíng,其实心里有多么渴望别人的真心对待。而他一旦认了真,那是绝对回不了头的,只有万劫不复。
“除非……”他继续说,并小心观察夜叉的神qíng,见到夜叉眼睛一亮,赶紧又送上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除非殿下回到突厥去,把巴戈图尔杀了。坐上王位。那样,您还有机会。而且,时间不能太长,毕竟chūn小姐今年都十六了。”
“锦衣,你明知道……”夜叉脸现痛楚之色。
“是,我明知道。知道您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我们就这样躲着。再过几年,或者顶多十几年,大唐天下稳定。突厥权利更迭完毕,再不会死盯我们。那时,我们把一切安排好,您就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因为您讨厌权利斗争,因为那将伴随鲜血,很多时候还是亲爱之人的血。可是,您若真想要chūn荼蘼,就必须回突厥去,不管腥风血雨多猛烈,不管自己多痛苦,不管多么厌倦,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是,也要给自己一个配得起她的身份。她可以不在乎,但您真的不在首吗?而为了她,改变您的人生计划……您,能吗?”
我,能吗?
夜叉问自己,结果却是不知道。他有多么憎恨那个王廷,他自己明白。他也知道,他根本不是láng神之子,更没有王族血统,那不是他应该坐的位置。他更知道,要夺得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他师出有名,顶着láng神传承的光环,若要举旗,百姓从者必众。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毕竟锦衣的祖父一直在教他兵法权术,他可以内御群臣,外战qiáng敌。虽然他有不少支持和追随者,仅杀手组织的高手就非常之多,还有不满巴戈图尔的势力。虽然他连钱财上也很充足,多年来杀手组织的积累,还有父王留下,未被巴戈图尔发现的宝藏。他富可敌国,足以支撑几年的战争。
但是!
当西方乱相一起,大唐的态度会如何?若为了稳定计,支持巴戈图尔呢?当他需要突然大贵族的助力,对方要把女儿塞过来呢?
那样,他不但得不到荼蘼,反而会失去她。
他与她没谈过妻妾的问题,但本能的,他知道她一定抗拒激烈,而且态度会非常qiáng硬。而他,心好像都让她快挖空了,哪还有地方放别的女人?
所以,锦衣不明白,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选择。这关系到很多很多,包括一直追随他的人的宝贵生命。因为,若争天下,必尸骨遍野!
但锦衣有一点说得对,除了危险,他给不了荼蘼什么。事关于她,他总是不能保持冷静理智。他一向自诩心思不为外物所扰,杀伐决断,从不曾犹豫和后悔,但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他的心乱成一团,很多最浅显的道理、最明显的事实都被他忽略掉。
其实和他比起来,韩无畏和康正源都是良配。他应该远离她,只是他舍不得,他就是做不到。心,是天下间最任xing的东西,因为它不听理智的指控。何况,他的理智早就所剩无几。
而他的愿望其实非常卑微,只要,能在暗中看着她就好。
“我会想想。”他低沉沉地说,一把扯下那碍眼的粉色帕子。
因为伤口结痂,帕子粘连了血ròu,这猛烈的外力,令那伤,再度鲜血淋漓。
而相对于夜叉的痛苦为难,chūn荼蘼只是纠结难眠,第二天早,顶着一对黑眼圈上了马车。
“难道太高兴了,晚上睡不着?”韩无畏骑马在车边守护,此时俯下身子来,对着车窗笑嘻嘻地说。
chūn荼蘼唰的掀开车帘子,送出两记白眼飞刀,逗得韩无畏哈哈大笑。而当她摔下帘子,莫名其妙的,她的心qíng也好了些,暗中嘲笑自己小气。
也许,去青龙寺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听听佛法,听听晨钟暮鼓,也许心境会开阔许多,不再踯躅于一些不应该的不良qíng绪。
一路无话,到了青龙寺后,chūn荼蘼被安排在后面的香客院落。因为不是大型法会,名门望族的女眷来得不多,chūn荼蘼带着小凤和过儿占了一个小院。环境颇为清幽。为了安全起见,韩无畏就住在隔壁的院子。他们之所以提前来,是怕第二天普通香客太多,在寺门口堵住,而且住在寺里,可以烧到头柱香,还可以受到禅师的单独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