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豆豆突然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擦在郭有年那上好绸缎做的中裤上,“我的亲哥,你就可怜可怜兄弟吧。呜呜呜……求您拉兄弟出了火坑,兄弟从今往后改行给您当儿子都成……呜呜呜……”
郭有年给他哭得又惊又怒又纳闷,拔了两回腿,这小子却抱得紧,根本拔不出来,自个儿还摔倒在chuáng上。眼见这小子又要扑,连忙喝止,“好生说话!你怎么了要我救?果然还是在军中犯事了吧?”
“我说我没犯事,都保证好几回了,哥哥你怎么就不信!”黎豆豆有点火了,“我说求哥哥拉我出火坑,是想要调出西南军!”
郭有年停止挣扎,立即懂了。
西南军是威远侯府的势力,主要是镇守西南边境。当年蛮乱,平息后就驻了军。开始时是老威远侯驻扎,后来是他老人家的嫡次子王风接手统兵,官拜大将军,正三品,比他品阶还高好一级,而且是有实权的。虽然身在西南边陲十几年未归,到底也是一方大员。
不过,西南是蛮荒之地,毒瘴毒虫遍布,蛮人们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法门,生活艰苦,又没油水可捞,底层兵将的损耗很大,这还是在没有战斗减员的qíng况下。当年,黎豆豆和十几个霍家军的成员被分配到西南军中,听说死了好几个。所以,王家才在那地方一窝就是几十年,因为朝中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找不出合适的人接替。也正是为此,皇上念王家功勋,对威远侯多方优待。但再怎样,想从西南军调出的人还是特别多。没有特殊门路的,基本上有去无回。
第四十四章啥虫上脑
“小黎,不是哥哥不管你。”郭有年迅速斟酌,叹了口气道,“我如今听着威风,从三品的将军大人呢,不过神武军虽在北衙六军中,却人数最少,又都是从边军转过来的,并没有多少实权。人脉不足,就与兵部那边说不上话。”
“哥哥不是靠着美色,娶了淮南侯的闺女嘛。”黎豆豆继续嬉皮笑脸,“淮南侯虽然是掌水军的,到底位高权重,调我一只小鱼虾出深山老林,一句话的事。”
“你嫂子只是个庶女罢了,在侯府并不受重视。”郭有年又叹气,“再者,不瞒兄弟说,我们两口子才吵了了架,她跑回娘家去了,说不定闹着与我和离呢。淮南侯看到我时恨不能掐死我,哪里还会帮我的忙。你半夜三更摸进来,就没看到你嫂子不在?”
“我看到院子里没有女眷,还当嫂子只是普通回娘家而已。”黎豆豆怔了怔,接着又开始呜呜哭,“咱们才分开几年啊,哥哥现在就不疼兄弟了。您好歹有个老婆可吵,我呢,都二十五了还打着光棍。”
“还没成家?”郭有年也是一愣。他熬到三十多才娶妻,是因为他只想守着红莲。既然一生梦空,后来就找个容易上手,而且能使自己有靠山的。
“成个屁家!”黎豆豆哭诉时gān打雷不下雨,根本没有泪水,这时候脸色转为愤然,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西南那破地方,连鸟都不拉屎,哪来的好姑娘?有胆娶蛮女,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咱霍家军有一个,实在憋得难受,睡了当地一个女子。还是那女的主动把他拉到林子里去的。他也没说不娶,不过语言不通误会了,结果对方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他被砍了脑袋,挂在竹杆子上祭了什么丰收的神。报上去时。上头还说要和蛮夷搞好关系,就是说死也白死。gān脆直说吧哥哥,您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苦。因为是霍家军打散了编进别人队伍的,到处被排挤,升不了官不说,好差事也没一个。县城那种好地方我也不指望,好歹驻扎在个村子也行啊。结果怎么样?我被分到紧挨蛮寨的一处卫所去!满打满算才二十来个人。一两个月见不着军中的人是常事,就跟把我发配了似的。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补给送不来,饿的时候连虫子都吃。就这样。饷银还少得可怜,每个月才领了来,不出三天就没了。兄弟我是个男人哪,火气大的时候想睡个小娘们,到花楼去都被人看不起。被施了墨型。刻了黥面的罪奴也敢丢脸色给我。哥哥你说,我还能在那儿待下去吗?一天也不能!”
看他说得可怜,郭有年连忙摆手道,“好好,你别嚷嚷了。小声点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又冒险找了来,这事我给你记在心里行了吧?你先回去,安心再待两年,但凡有机会,哥哥立即把你弄回来。至少,调到个平安富庶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