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想起王琳琅,却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是一个大方典雅的冷美人。之前,似乎见过好几回面,他也曾觉得对方很适合自己,东京都也传过他们的流言。但后来琉璃出现,他从拒绝很快转化喜欢,别的姑娘就自动被摒弃出他的大脑。
他的人生一直很有计划,直到琉璃出现,他发现他走上了岔路。可如今呢?琉璃不喜欢他!
所以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也有私念。虽说为国为民的想法上了大头,却也有想逃避开琉璃的心思。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回应琉璃的真言,所以只好先躲得远远的。
“母亲,儿臣知道您是为我好,可为了皇位,险是必须要冒的。”萧真继续哄劝道,“最多我向您保证,绝不以身犯险,一直在后方指挥可好?”那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母亲也管不了太多了。
“你要真的能保证才行。”崔淑妃终于态度软化,“你但凡冲动了,就想想你可怜的娘。我在宫里等你回来,你若有个损伤就是最大的不孝!”
“放心吧。”萧真拍着胸脯打包票,又奉上甜笑卖个萌,“母亲是知道的,儿臣最是孝顺。”
心中却想,此一去,就算时间再久,也还是要回来的。但愿那时,他想好要怎么面对琉璃了。或者他立了军功回来,会令她高看一眼?
与此同时的水府,琉璃正接见此次征西之行的另一个重要人物,程格。
自从接了圣旨,受了任命,程格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在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嫌,但他敢登水府的大门。见的还是水大小姐水琉璃,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必然有万全之策。
他的万全之策就是……
连琉璃都忍不住笑,更不用说一边的青黛和青柠憋得快内伤。偏程格一本正经,神色严肃得很,倒显得几个姑娘家很不庄重。
琉璃咳了两声,努力正了脸色,“听说霓裳居送来新料子过来,还非要我亲亲自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将军。”
亏他怎么想得出来用这招!之前琉璃还纳闷,差点不见。幸好多了下手,翻了下衣料,发现下头写了个“霍”字。才觉得有蹊跷。
程格生得本来俊俏,很有当小白脸的资质。因为他男生女相,从前在军中还受过嘲笑,被称为玉面小“娘”君。不过笑他的人,最后都被他一一打服了。他反而树立了威信。就在降职前,曾是霍家军中少有的青年将领。只是他脾气臭,职业智商虽高,为官的qíng商却低,因而被一捋到底,在东京都守了城门。
此时,他一身女装。梳的妇人髻上还别了朵牡丹花,虽说没夸张的涂脂抹粉,但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位就是脾气bào躁,动不动跟人拼刀子的新晋程将军。别说,他扮女相真是美。可惜身材过于高大平板,少了几分妩媚。
“卑职不扮怪样子,就出不得门,也入不得府。”程格一本正经。女人样,男人嗓。青柠终于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扶着桌子弯下腰,捧着肚子不能自己。
程格不笑。于是,琉璃也不敢笑。她知道,程格在她面前自称卑职,是把她看成了姐姐的继承人,霍家军隐形的执掌者。哪怕,只是代理。
“是在启程之前,正式拜见我吗?”她大方地问,并不推辞。姐姐的职责,在jiāo给合适的人之前,她愿意承担。事实上,她已经在承担了,也一直在承担。
“但是……麻烦你把花摘了吧,实在……很违和。”琉璃终于还是说。
青黛端上茶,手都抖了,忍笑忍的。
“是。”程格点头,顺手把那条bī真的牡丹绢花扯下来,动作粗鲁豪放,也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卑职这一去,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东京都了,往后只能以军中手法传信,听侯小小姐吩咐。听水兄讲过,从此霍家军重组的事就由我来负责,小小姐放心,卑职必不rǔ命。”小小姐,是相对于霍大小姐而言。
这说明,军中的人认可了琉璃的身份。其中,石头的穿针引线功不可没。毕竟琉璃只能坐困内宅,好多事她出主意,可却要石头执行。况且,石头之前当过姐姐的马僮,和霍家军的好多人,尤其是同龄人非常相熟。
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他们算是总角之jiāo,比起旁人,彼此之间的信任更真诚。就算后来都长大成人,也总有不变的qíng怀和qíng份。若非石头,霍家军幸存的旧将,也就是这批年轻人,不可能轻易就围绕在琉璃身边,为她的复仇大计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