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养xing忙去贾友德家,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去柴府,门上人只说大爷不家,连大门都进不去,急起来,却想自己莫不是着了道,需当寻个明白人探听探听消息才是,可这个明白人是谁,贾友德避而不见,连阮小二也没了影儿,忽想起董二姐来,不若今儿晚上去会会她,顺便扫听底细,想她便内宅也该知道些。
主意拿定,便进了许家宅子,使小厮扔了砖头过去,柴世延早家里候他多时,这日晚间把董二姐捆了个严实,堵了嘴放到chuáng榻里,chuáng帐严严实实放下来,使家下小厮手持棍棒房前屋后守着,嘱咐不可打死。
至夜二,周养xing从梯子爬上来,顺着墙头摸到这边儿,熟门熟路进了屋,摸到外屋炕上,不见钏儿影儿,暗道这小蹄子哪儿躲懒了不成,却也未意,进了里间,舒进手去摸到chuáng帐里二姐,笑了一声道:“怎连声儿都不出,莫不是恼二爷不来,今不是来了,你我好好耍子一宿才是。”说着便脱了自己衣裳裤子,光着身子便要进去,却忽听一声喊叫:“来人啊,有贼进来了。”
把个周养xing唬,还道给人瞧见,衣裳不及穿,从窗户跳了出去,便听见:“贼这里。”呼啦啦跑来四五个小厮,手持大棒,没头没脸打将下来,打周养xing嗷嗷直叫,却给他挣了出去,跑到后墙根儿上,却不见了梯子。
眼瞅人追了上来,周养xing急抱着树爬上去,从墙头直摔到那边儿,只听咔嚓一声,断了一条腿,想坐起来,却不得气力,喊叫半日,也不见小厮前来。
却原来跟着他小厮只道他一去便是一宿,谁还守一夜不成,只等他去了,便几人凑到前头赌钱吃酒去了,任周养xing这里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周养xing只得拖着条断腿儿扶着墙勉qiáng站了起来,只觉浑身皮ròu疼钻心,可他刚站起来,还未等挪动一步,忽从墙那边忽扔过一块大石头来,周养xing听得声音忙要躲,哪里躲及,给石头砸个正着,直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至次日一早,他小厮才到后头来,却见自家主子,□躺地上,浑身是伤,头上一个大血窟窿,腿还断了一只,唬没了人色,忙唤人来抬到屋里,请郎中来瞧,倒真算他命大,灌了半碗药下去,倒缓了过来,只浑身疼动不得。
到这会儿周养xing方明白过来,不定给柴世延知道自己与董二姐jian,qíng,故此设下套要捉他,却忽想起郑家事,莫非也是他后授意不成,不然郑老头那厮又怎有这么大本事,想到此忽觉通透,不想自己谋他不成,反被他先下手为qiáng,暗恨自己思虑不周,只一味信了董二姐,倒忘了这妇人早不得柴世延意,如今他要拿郑家官司摆布自己,这是想要自己命啊。却明知着了柴世延圈套,也奈何不得。
抬了家去,他叔叔不看他一身伤半条命都没了,还一再催他去打点官司,周养xing躺炕上,暗暗苦笑,如今还打点什么,不定柴世延早打点明白,莫说他叔叔,如今自己这条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如此过了两日,仵作验尸结果出来,陈大人大怒,发下火签锁拿了周养xing叔侄下到大牢,想这老太监一来年老,二来惯来养尊处优,如何受这般罪,况柴世延安早暗里关照过,这叔侄进来,便甭想活着出去。
未出半月,老太监便一命呜呼,周养xing比他叔叔命还短些,那一身伤,牢里能得什么好,先他太监叔叔几日,便先去yīn曹地府诉冤去了,却不知他这冤屈诉得什么。
叔侄俩被锁拿进大牢当夜,周家便失了盗,待周养xing兄弟赶来,周家只剩下个空落落房子,也知得罪了人,这高青县再也待不得,忙着把宅子典卖脱手,一家连夜迁去了旁处,从此高青县再无周家亲眷,这才真是恶有恶报。
却说这一番大折腾,玉娘如何不知,只柴世延有意瞒她,她也乐得装糊涂,除了周养xing叔侄,也算安了她心,至于董二姐,听得周养xing叔侄下了大牢当日,便屋里吊死了,玉娘本假意要去瞧,给柴世延拦下,道:“刚死人yīn气重,你如今有了身子,冲撞了不好,爷去瞧瞧便了。”这里头事玉娘岂有知,他既相拦,正好乐不去,却想这董二姐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若依着柴世延,恨不得把董二姐尸身扔出去喂狗,只柴府丢不起人,这桩丑事却要掩下,寻了一副薄棺装殓,县外乱葬岗子上寻了个地儿糙糙葬了了事,钏儿嗓子扎坏,成了半个哑巴,发卖出去倒也不怕她胡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