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枰钧听他转换了话题,于是也正色道:“他是让我留下来了,毕竟南楚方面的qíng报他们知之甚少。不过你呢?那个胆敢看上我的yín魔处理得怎样了?”
“四师父现在正追着他呢,我现在暂时是没事。”
“要不你就一直留下算了。毕竟我善商而你善战。战场上千变万化,你随时给一些建议,再由我去向刘辰庚建言,也好配合若影那边的行动。”
颜承旧思忖了片刻道:“也好。若影既然已经把东齐方面的事qíngjiāo与你我二人,我也有一分责任在内。”
“要不我呆会儿就带你去见刘辰庚,就说是群竹山庄的信使?”
“不必,我要不时去若影那边探视一下。让刘辰庚知道我的存在,就不方便随时进出了。”
“也好,反正生意方面有老朱和十老人照顾着。”点头认可之后,郑枰钧也在好友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时无话。
静默片晌,颜承旧用肩膀顶了顶身旁的好友,问道,“你觉得那个刘辰庚,呃,是个怎么样的人。”
“若说是作为一宫之主,或是作为七皇子,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怎么说?”
“遇人则不动声色,遇事则当机立断,若是乱世,会是不世枭雄。”
颜承旧一挑眉,道:“听你这么说,是很可惜自己没能在他手下做事?”
“怎么可能!”郑枰钧畅笑着敲了好友脑袋一记,道,“刘辰庚是好,但这就能让我甘于在他下面惟命是从?难道你不觉得比起被他掌控命运前途,还是更喜欢若影对我们的全心信任吗?”
郑枰钧想也不想地便说出了这番话。其实早在认识梅若影时,他就注意到了。梅若影对于朋友的选择十分谨慎,可一旦结jiāo,便是全心信任。
颜承旧默然点头,想起那个远在南楚分别两地的青年。
郑枰钧对感qíng之事也算是个过来人,见好友若有所思,心有所感,于是轻拍好友的肩膀笑道:“别儿女qíng长了,反正你也可以随时过去看若影啊。”
他原本是好心劝解,想不到好友安静了还不到一柱香时分,脸上就渐渐浮现出huáng鼠láng般的笑容,跟着便缓缓腻声对他道:“枰钧!这几日我是要呆你身边的了,身为至jiāo好友,你总不会忍心看我一直睡房梁吧。”
郑枰钧正奇怪好友脸上表qíng变幻,听他如此开口,便知道好友心中打的huáng鼠láng算盘,一把把对方推到地上骂道:“休想!除非把自己里外清洗gān净,否则别上本公子高卧!”
“枰钧,话不能这么说……每日抵足夜谈,不正是朋友间应当做的事吗!”
“喂!警告你!你别上去!……好小子,竟敢真窝我chuáng上?看我不把你踢得你断子绝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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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湘郡属地密林]
夜如漆,有人未眠。
密林间一丛旅人点起的篝火燃着。火里丢了竹枝,发出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噼啪声,在林间空响回dàng,驱散徘徊于四近的野shòu。
梅若影擦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珠,自地上站起。
他月前与军队派来的两名士兵一同离开宁城,前往军营服役。一路步行而来,原本并没什么阻碍。不想昨日经过一片山坳时,同行的那两名兵士误饮了山间死水,一下子上吐下泻。两人偏偏徒逞匹夫之勇,死撑硬撑挨到这片林子时,已经高烧不止,再无法前进。
看向好不容易完成的庇身所,吁了一口长气。
眼前的篝火旁,正是一株被齐腰截断的枞木。枞木一端还连在树桩上,另一端的树冠则斜斜搭在地面。他刚才耗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用细藤编入了搭在地上的树枝上,便成了一个简易的防风帐篷。
篝火在枞木帐篷敞开的三角口前燃着,一个三脚架吊起的小锅搭在火上,火中的竹节依旧发出噼啪乱炸的声音,却打扰不到篷里人的昏睡。
梅若影对帐篷里无奈地抱怨道:“逞什么能,最后麻烦的还不是我。”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倚着半人高的树桩坐了下来。
这种jīnggān笔直的针叶乔木是有名的耐寒植物,想不到竟然在南楚的阔叶林里也有生长。看着对面的针叶细枝光影摇晃,百无聊赖下想起了尚在前世时与同学一起度过的圣诞节。有时候,一些大商场里会立起张灯结彩的圣诞树。他一直认为枞木做的圣诞树是最漂亮的,却也常常为这些挺直的树木惋惜。不知其他人们在圣诞树下欢笑嬉戏时,有没有想过树林里从此又少了一棵漂亮的针叶木呢。不过今日为了搭建庇身所,也只好牺牲这棵jīnggān只碗口大的小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