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_作者:狂言千笑(141)

2016-08-28 狂言千笑

虽知凭若影的机敏,每次总能化险为夷,却无法不为之挂怀。只是大家都有着共同的事业要完成,只能相信彼此的实力和智慧,相隔两地也能彼此支持关照,才好速战速决。
正这时,门外传来数人足音。其中一人步调熟悉,正是郑枰钧。还有一人足音吐纳细微得几乎便如絮落于地,显然功力深湛,颇为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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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承旧正逍遥间,陡然闻得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响,会意一笑,呼吸一改,便执起书卷行到气窗旁斜倚砖墙,若无其事地继续翻书。
这原本就是东齐军练兵的所在,自然建有砖房。虽然比起战时的大帐要舒适,却也简陋。就算是校官以上所居住的房屋,看遍其中也找不到一张像样桌子,更谈何书案。好在他本就是闲散惯了,没有书案也毫不介意。
未几,门开处,郑枰钧将来人让了进来,声音虽杂乱起来,却无碍他继续翻阅的好心qíng,仍是垂头低目,状似充耳不闻。
来人目光一扫,已经看到屋内还有他人。眉毛一抬,转目觑向郑枰钧。
郑枰钧gān咳两声,道:“这位便是我适才言道的当阳四异之一的严公子。严九,还不快来见过七皇子,不可失了礼数。”
颜承旧转头抬目,好似这时才发现有人进来般,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书籍,立直了身子行前两步,向挺立于郑枰钧身旁的英伟男子作了一揖,口中道:“失礼失礼,严九不过一山野村夫而已,得与殿下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来人之首正是被郑枰钧邀请前来的刘辰庚。他目注面前男子,只觉得对方举止间恭谨有礼,却又暗含潇洒不羁,虽然呼吸吐纳与常人无异,偏偏让他觉得深不可测,顿时起了警惕之心。口中却道:“原来就是严公子,真是久仰久仰。”
颜承旧心中暗笑,根本就没有什么当阳四异,更没有什么严九严公子,刘辰庚这两句“久仰”倒说得状似诚恳,只不知道他自己在“久仰”什么了。
心中虽对眼前气势迫人的皇族贵胄有所芥蒂,但毕竟目下最大的敌人便是盘踞南楚多年的司徒氏。为了能够将这个家族一举成擒,单靠区区群竹山庄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说不得,也只好力助东齐与南楚间的一战了。
随刘辰庚所来还有岁寒三友,又轮番客套几句才算告一段落。这屋本就算是陋室,于是也不分宾主,齐齐在两张chuáng上找了地方坐下。
颜承旧一抖衣摆,要理顺了再坐,只听得清脆一声响动,众人转目看去,原来是一杆笛子随他动作滑出了衣襟,摔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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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n风惨淡,月色晦暗。道旁点起的风灯一明一灭地忽悠闪烁,却是yīn森的蓝光。
墨蓝天光下的雪地上,只有他一人骑马前行。十分寂静的巷道里,只有他一人一马,只有蹄音在巷中深深浅浅地回声。
这道路好长好远,狭窄yīn森。
前途悠悠漫长,隐没于暗色中,不知何时才能到达。
可是到达哪里,他说不清楚;想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也说不出来。脑袋中混混沌沌一片,只知道持续地前进。
就算冷,就算只有他孤单一个行路人,就算什么也想不清楚,也一直在前进。
因为除了继续走下去,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
刘辰庚自塌上猛然惊起,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适才的漫长道路、一人一马早已凭空消失,他却仍然心悸如鼓。压着胸口喘息渐定,才发现原来还在自己房中睡着,适才只是一场幻梦。
醒了,就当不得真了。
可是梦中前途漫漫却不知目,想要退回却已再无退路的无力与绝望;悠悠旅途却只有他一人一马的孤独寂寥,仍然像恶毒的长蛇般自梦中绵延而出。即使在已经醒来的此时,仍然妄图要将他牵扯下去。
刘辰庚只是突然哑声低笑,压着胸口的手却并不松开。这只手开碑裂石亦是常事,要将那些他所不该有的qíng绪阻挡在胸膛之外,应当也轻而易举。
常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他整日的事务烦心,要梦也应当梦见南楚军阵,怎会出现这样无头无尾的梦境?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再定了定神,他松了手,随便找了件袍子披上,下chuáng向桌旁行去,要倒一杯凉水清醒清醒。
行至桌前,却突然见到一物,细长的竹身光滑劲挺。胸口陡然剧痛,猛然间汹涌跃出,阵阵抽搐。
这奇痛如此剧烈,恰恰生于他最为脆弱无防之处。即便是于战场上骁勇无匹,浑身染血依然列阵前行的他也无力抵抗。压抑的喉间发出撕裂般的声息,可也已经无余力去理会,只能牢牢地压住那块巴掌大的地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挡冥冥中一把冰寒无形的钝器,不断在他胸腔中的掏挖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