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人,司徒荣及难以辨明心中是何种滋味,又怒又惧,惊喜jiāo杂,爱恨冲撞之下,紧紧抓稳手中兵刃,压抑了所有的qíng绪,也面无表qíng地回道:“原来你还活得好好的啊,司徒凝香!”
他这一晃神间,见自司徒凝香身后左右冲到两人,其中一人甚为面熟,原来是与他争斗不休十数年之久的聂悯。
梅若影自地上翻起时,颜承旧已经站在他身前,和数名左右攻上的司徒荣及随扈斗了起来。
紧接着林海如也自乱军中排众冲出,自那众随扈后方将之杀了个措手不及,手中一鞭一剑毫不停留,口中一边还冷然道:“让你跑,我让你跑!看不把你剥皮抽筋!”
颜承旧以一敌众,左右突刺冲杀,无人能挡。他手中黑刃极其锋利,锐不沾血,于是将刺出的鲜血挥得四处皆是。于如此激烈的恶斗中,他仍是沉默了两拍,突然犹豫道:“抽筋剥皮太狠了些吧……”
司徒凝香头也不回,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狠不长教训!”
聂悯气也不喘,和和顺顺地笑:“别怕,有我神医在,死人也能复生了。”
梅若影浑身一抖,只觉得四肢如浸冰水,这几个人商量的抽筋剥皮的对象,究竟是司徒荣及和一众随扈,还是……
貌似……貌似他们在打斗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向自己瞅来一眼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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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凝香心中生气,手上招数更是森狠凌厉,与司徒荣及双剑斗成一团。尽管司徒荣及在兵刃上占优,然司徒凝香当年独自闯dàng江湖就已得了毒王的名号,这时面对着迫害自己孩儿的仇敌,如何还肯吝惜怀中千奇百怪的毒物,纷纷扬扬使了出来,一边以劲风将毒物都困在方圆四丈以内,将司徒荣及堂堂一个家主bī得láng狈万状。
慕容鸫诗识得厉害,挥手示意,顿时在这几个人身周让出一块空地。
林海如和聂悯身负医药绝学,自然不怕司徒凝香的毒药。就算颜承旧,也得了血网黑蝎中最擅毒杀之人的传授,这几个人嘴上说得可怕,脸上笑得yīn险,实际上根本见不得某人被围攻欺负,打起来便形同护雏的母jī,好似魔神降世一般——何况还是四个魔神。
对梅若影而言,这几个人都是极为重要的人,见慕容鸫诗不但不帮,反而令属下骑兵都自动退出这一区域,他担心则乱,qiáng自提起内息,振作jīng神,举刃就待加入战圈。
司徒凝香早看得清楚,yīn恻恻一笑,还没开口说话,梅若影身上又是一抖,犹疑着停下了脚步。
林海如恶声道:“你去看着他,别让他乱来!”
他虽没有明指“谁”去看着“谁”,但颜承旧十分自动自发地攻势bào涨,将几个已经qiáng撑不敌的对手bī退,顺手再满天弹出一把药针。若非司徒荣及所带来的银使、铜使也擅解毒,恐怕此时已无人可以直立。
梅若影jīng神恍惚间,突然发现眼前一亮,一颗璀璨的光头满满地填入眼帘。
他还来不及说话,身上一暖,已经被颜承旧团团地抱入怀中,再一眨眼,已经被带了开去。
似乎因他的离开,使得在场主导着战局的三人再无顾忌。那三人师徒多年,配合早有心得,顿时更是鞭光剑影横飞,劲风呼呼直啸,飞沙走石乱作。纵使与再外围处不远那南楚乱军的自相残杀相比,也只能说各擅胜场,甚至在震慑和魄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就算如此,梅若影也睁大了眼,全身戒备着,只待一发生状况就要上去支援。
颜承旧十分忧虑地看着怀中人,那容颜在奔波之后,又比日前晦暗失色,蒙上了仆仆的风尘,在绯红的长衣印衬下,更显得虚弱疲惫——然而这人却仍对自己的状况惘然不知。
他暗恨这人为何总是不知自惜,更是对自己总是狠不下心来束缚他的行动而忧愤。就连这次,也是在司徒凝香和聂悯的bī迫下才不得已限制了若影的自由。
纵使梅若影是他颜承旧和整个血网黑蝎的救命恩人,但也没有必要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
或者是因为他太胆小懦弱,不愿意在若影脸上看见一点点对他失望的神qíng,那对他来说不啻于是天崩地裂般的痛苦。
因为这样包容着一切、面对着一切的梅若影是如此地吸引着他,吸引住他全部的身心。他一点也不想从这张网中挣脱,还死气巴拉一心一意地赖在四近,生怕被甩开一步。
然而这究竟是为若影好,还是在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