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前辈一定很伤心。”
“是的,他快伤心死了,所以他提前离开了列车,而我没有。”维塞利耸了耸肩,“我就是要看朱塞佩要把戏做到什么样的程度,说实话我毫不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戏,这个男人到死都活在戏里面,我怀疑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和玛格丽特做完爱以后,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跟随着不同的人流去往不同的地方,或许还在一个车厢里面,但是他们彼此都没有再互相看一眼;接着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又被挤到一起,互相捏了一下手指,然后松开,几个小时后又因为某些原因事故一般触碰了一下嘴唇。如果不是我仔细地看清了他们的脸、辨认出了他们的装束,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巧合是预谋已久的,也根本不会认为朱塞佩几次接触的是同一个女人。”
“到了离终点站还有十个小时左右的时候,他们不再接触,朱塞佩开始整理衣装,说实话这个时间还是过早,并不会有观众在到站前十个小时就开始关注他们的死活,但是他们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一丁点漏洞,在之后,他们就没有继续接触了,哪怕是回程他们也不曾上同一班车。”
“这样很累。”一三直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如果是我,说不定会累死在路上。”维塞利冷笑道,“那时我简直怀疑朱塞佩对玛格丽特是真心的,不,确切地说,他对她应该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朱塞佩在滨海码头发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绿眼睛少年,也就是曾经的鳞城13号——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从君主区逃到滨海码头的——朱塞佩把他了带回去,派人将他还给皇后。这时少年被剥夺了鳞城这个区域名称,被改名为‘13号’,像畜生一样被人用数字称呼着,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不到三年后,这个少年就杀死了自己的主人,成为了全新的独裁者。”
一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轻轻一跳,记忆的碎片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纤弱的男孩用树枝在地上写了类似“13号”字符,像幼兽一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亮晶晶的绿色眼睛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句表扬,可是耿直的一三队长并不知道该怎么夸赞这个完全没有价值的名字,他想了想后,撩起了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那行青灰色的刺青。
“我们……我们很有缘。”这样的台词对他而言有些羞耻,他差点又犯了结巴,“既然这个被你用去了,那我就叫一三——不过,你还是得叫我队长。”
男孩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喉结,似乎在嘲笑他的发音。
彼时只有十六七岁的一三队长不高兴了,仗着大了几岁的年纪严厉地指责对方:哑巴没有资格嘲笑结巴。
“队长,怎么了?”
一三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维塞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了:“我起初以为这只是一系列糟糕的巧合,不管是朱塞佩遇上鳞城还是鳞城杀死玛格丽特。我以为这三天三夜的列车纠葛里至少藏了一段颇为真挚的感情,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朱塞佩一定是在鳞城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才将他送给了玛格丽特,他将一颗炸药埋在了玛格丽特的身边,然后不花一丝力气就将她彻底地炸毁——你知道吗,玛格丽特死的那天我在奇迹酒吧里看见过他,他在那里点了一杯叫血皇后的酒,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一边喝一边微笑,似乎是有一点点难过的,可是我看到的更多是轻松和放心,他像是丢掉了什么巨大的累赘一般,非常安心地欢歌痛饮。我这才知道这个深情款款的影帝早就在密谋杀死自己的爱人,他千算万算,最终轻而易举地借刀杀人。”
“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一三皱眉。
“谁知道呢,或许是当时他鬼迷了心窍?又或许是暗地里的独裁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的欲求?他的想法我又怎么明白?我能确定的一点只有,他铁了心要杀死玛格丽特,为了野心也好、为了欲望也好、纯粹只为了背叛也好,哪怕冒着扶植起鳞城的危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昔日的爱人送上绝路。”
“你选择帮助鳞城,是因为你觉得朱塞佩更危险?”
“这是一方面。”维塞利点了点头,“另一方面,正如你所想,朱塞佩的统治和声望太过于稳固,如果没有那个疯子胡乱打出的一手牌,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