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皱了下眉,“也太做作了些。炭米什么,也该去跟皇阿玛请旨才是,难道咱大清还缺那几粒米钱不成?”这老三愈发道学了,又叮嘱了八阿哥一句,“你不跟着搀和是对的。”
八阿哥笑着起身,“四哥准备好了,咱们就进宫吧,别耽误了早朝。”
不论如何,三阿哥这贤良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诸如三阿哥礼贤下士,雪中送炭助寒门学子的事在京中传了个沸沸扬扬。更有人为了巴结,不称三阿哥的封号诚郡王,倒直呼贤王。
胤禟同太子陪着康熙在北京城微服,便找了间清雅的茶馆。不为别的,茶馆里书生最多,怎么说喝茶也比去高档酒楼划算,清汤寡水的适合读书人喜欢清谈的xing子。
“听说江兄病重时,贤王殿下亲为江兄调羹尝药,又为江兄延请名医。”这人话中有说不尽的欣羡。
又一人道,“我大清有此贤王,真是我等仕子之幸,万民之幸!”
胤禟浑身忍不住一哆嗦,康熙道,“怎么了,可是觉得冷了。”不会吧,这茶楼里升着炭盆,倒没多少冷,何况出门时他还特意让胤禟穿了新做的大毛衣裳。
“我是ròu麻的,”胤禟搓了搓两只胳膊,低声道,“这是谁gān得这事儿啊,忒假了也。”反正不是三阿哥就是八阿哥。
太子低声笑,“我猜是这个。”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康熙瞪了太子一眼,却无怒意,“认真听着,你也学会做怪了不成。”这几十年父子处下来,康熙对太子还算比较满意,难得见太子随xing,倒有几分亲呢。当初太子从一落地便被抱到养心殿,直到盖了毓庆宫才搬离康熙的身边。满打满算这么些儿子,康熙唯在太子身上花了最大的心血。
又听那些仕子说起三阿哥如何的贤良,如何的大方,如何的亲近读书人……里里外外没半分说康熙的,康熙心头暗火起,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领的银子是谁出的,你们住的庙是谁拨得……还有这个老三,一身的酸腐味儿,出了名的不会当差。
康熙不痛快,却还有人比康熙更听不得这些,靠墙的一个青衫棉袍的仕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叫小二结了帐,叹了口气,摇摇头带着小厮走了。
胤禟道,“这里太吵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吃饭,也到晌午了。”
太子附声道,“小九说得是,倒是这里有家酒楼不赖,不如尝尝看。”
康熙也懒得听这群无知的家伙说话,便点了头。
太子出宫的时候少,这家酒楼也是偶然知道,尝过一次,味道着实不赖。小九走近才笑了,康熙先见一金字招牌高悬门牌正中:天然居。左右一副描金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忍不住赞了声,“好对子,用词简练,意境雅致。”
“阿玛过奖了,胡乱谄了两句。”胤禟心说,剽窃你孙子的名对。又笑着给康熙和太子打起棉布帘,跟在康熙身畔。
康熙笑了笑,梁九功已上前找小二要雅间。
小二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见这一行人装扮便知是有钱人,上前打了个千儿,“请几位爷的安,真是不巧了,咱这儿包间都预订出去了。要不这样,我给几位爷找个清静的位子,用屏风隔开,一样清静。”
胤禟给了角银子打赏,笑道,“正赶了个晌午,也是不巧了,给爷安排两桌,在二楼隔开也罢了。”
小二高兴的接了赏银,伶俐的引着一行人往楼上走。
果真摆了一副三折的香檀木屏风与外面隔开,也算清静,又送上茶水,再请客人点菜,麻俐又不失恭敬,再看这小二长得一双弯月眼,一笑便如小月牙儿似的亮晶晶,眼睛不大,却着实讨人喜欢。
胤禟喝了口茶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倒不记得你,以前不都是小凡迎客吗?”
“哟,爷一看就是咱这儿的熟客了。不瞒爷说,我本是上京赶考来着,走到这京城银子叫人给偷了,这也没银子给老板结帐,只得留下来做工抵帐了。”话间却没半分抱怨,“爷说得小凡哥如今在后厨当学徒呢。”
太子倒有几分另眼相看,胤禟问,“不错,叫什么名子啊?”
“小的姓李,名卫。”小二哥亮堂堂的一说,胤禟一口茶水没含住,“噗”的喷了一桌子。
康熙取了帕子覆在胤禟脸上,一手扣住胤禟的后脑勺固定住,给擦了个gān净才罢手,又训道,“倒是稳重些才好。”
胤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差点擦掉一层皮,没顾得斜上康熙几眼,极有兴致的看了李卫一眼,笑道,“这名子取得好。不是朝廷说凡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都能去领上一份银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