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没说什么,他的家人早知道他和程敏政在一起,再说,他和张仑年纪也比较大了,家人也会放心一些,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在楼前分散了开来,杨慎和张仑骑上了小马,乐琰与朱厚照则爬上一辆大车,乐琰甜笑着和唐寅等人道别后,便放下了窗帘,朱厚照还打起窗帘再说了一句再会,两人这才去了。
程敏政看着他们去远,对身边侍候着的两个下人道,“去,护送他们到家再回来和我说。”两人慌忙去了,程敏政这才抚着胡须,对唐寅与徐经意味深长地道,“虽然徒儿年纪还小,但不得不说,这小孩子眼睛更清亮,说得也实在是有道理,希望两位明年能一举登科,老夫便先告辞了!”说着,自己上了马车去了。
唐寅与徐经立在当地,徐经撇了撇嘴,道,“那个小男孩,实在是多事了。一席话,说得大家好生没趣。”
唐寅目光悠远地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马车,哈哈一笑,道,“徐兄,你没瞧见么,那辆马车虽然朴素,但并不寒酸。这几个小鬼,本身自然是出身富贵,将来也必定都不是池中物,我大明后继有人啊。”他紧了紧袖子里的纸团,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吧。得了……那位一语指点,胜似十年苦读啊。”
徐经仍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唐寅都这么说了,他又不是个惯于和别人争辩的,便淡淡地应了,与唐寅一起上马回到客栈,唐寅打开纸团看时,却是简陋凌乱的字迹,似乎写字人很是着急,用的是一根螺黛,上头写着唐寅是虎年虎月虎日虎时生,一生命犯白虎,如果自己不善加待人处世则注定万事无成,会试前决不能招摇,必须闭门读书,不与主考官往来。这是沈学士为他卜算出的结果,但沈学士不愿招摇自己的本领,因此嘱咐弟子,有机会便提点唐寅一生。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唐寅还不愿听从,便祝他好运了。
唐寅把纸团凑到烛火上烧了,望着火光凝思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得了乐琰的正色提醒,本来还有些嘀咕,但沈学士的才名,他是素来就听说惯了的。不禁开始仔细思量自己进京后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是心惊起来。半晌,他叹了口气,打开竹扇缓缓地扇了扇风,慢慢起站起身来。
第二日,自从进京以来就风光无限的唐解元病了,根据前
21、鲁班门前卖艺 ...
去看望的学子们说,唐解元病得很重,连chuáng都下不去了,他缠绵病榻足足有两个多月,最后,甚至不得不到京郊的一所寺庙里养病读书,听说唐解元在庙中很快就康复了,但并不打算过早回京,而是打算在庙里过完年,直接去会试了。
乐琰听说了这件事,也是真心为唐寅感到高兴,虽然说文章憎命达,唐寅如果没有牵连进科考弊案中,未必会有那么高的文学成就,但如果让唐寅自己来选,那他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的。读书,不就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
与此同时,她在端本宫的课程也到了告一段落的时间,程敏政在那之后,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还好像竟然多了一份尊重,而这番对话,当然是瞒不过众多有心人的。张皇后、朱佑樘惊讶于乐琰的早熟之余,也觉得乐琰的话说得正大光明,又透着人qíng味儿,说明她很会为人处世,心地却依然刚直,对她也是多了几分喜爱。
进了腊月,乐琰离去的时间就迫在眉睫了,时常轮换着来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大约有五位之多,乐琰已经分别拜见过,说明了自己就要离开了,最舍不得她的自然是也对数学很有兴趣的王翰林了,不过,数学这东西未必是一定要天天见面才可以jiāo流,也能通过书信来往探讨,因此,王翰林只是和乐琰约定,日后有难题别忘了算他一份。
至于杨慎与张仑、朱厚照那里,虽然说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但结束了同窗生涯,大家也要有点表示,杨慎送了乐琰一本新书,张仑、朱厚照也送了些名贵的小礼物,乐琰则一律回送了一本唐寅的诗集,也算是为伯虎兄尽最后一分心力,就这样,腊月初八,正式开始放寒假的那天,她结束了自己为期一年多的伴读生涯,离开了端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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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伪失学少女 ...
且说乐琰,离了端本宫回到家时,实在是身心俱疲,这一年多以来,她就好像是个连轴转的陀螺,从睁眼到闭眼,中间能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不说别的,几乎是天天早上六点多就要起,吃个早饭就赶到张家去,晚上五点多才从张家回来,冬天天黑的早,往往到家时天色都黑透了。这还不算完,除了端本宫的事qíng之外,还有女红上的功课与沈琼莲那边布置下来的作业,往往有时还要挑灯夜战,jīng神长期高度紧张的结果就是,乐琰直接在家睡了两三天,甚至连张老夫人的召唤都被她装病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