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叶清九眼角滑落一滴泪,手无力地从陆琅风手中滑落。
但,他直到死,都不知道如今的将军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将军。
甚至连盼头都寄托在了错的人身上。
他曾以为将军本就一身冷骨,却不知将军满腹深情从来只为一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清九!清九!”
陆琅风大喊,可床上的人早已毫无动静,浑身冰凉。
他伸手去探叶清九的脉搏,手不可抑制的有些发抖。
“大夫……你来看看……”
大夫见了陆琅风的反应,心中早有计较,仔细查看一番后无奈叹气道:“将军节哀。”
求而不得,思虑过度,郁结于心,肝气不舒,气机不畅。再加上跌入池中,冬日冰水刺骨,寒气入侵,求死之心如此迫切,怕是在世华佗也回天乏术……
南絮和飞絮扑通跪倒在地,哭得说不出话来。
陆琅风坐在床边,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昏黄日光打到他身后,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巨大的阴影里,使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半晌后才见他缓缓低头,看向了手心的那个钱袋。
钱袋上的刺绣冒出几缕杂毛,线头都已随着时间褪色,一看便知被人轻轻摩挲了无数遍。
陆琅风将它攥到手里,用力到指尖泛白。
不是你不好,只是心里早已有了爱的人,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位置。即便是有,也恨不得全都留给苏晓九了。
甚至……我都不是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十五挣开侍女怀抱跳上床,围着床上的人“喵喵”的转个不停,尾巴也一直在他鼻尖搔动,就像是无数个想要叫苏晓九起床陪它玩的清晨。
“喵呜~”
小猫不知事,以为人只是睡着了,以为自己撒撒娇就能把人叫醒,也不懂南絮和飞絮为何哭得喘不上气,不懂大主人为何不理它,为何不像往常一般同主人亲昵。
陆琅风将它搂过来抱到怀里,分不清是在对它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
“人不在了。”
床上人闻言指尖微动,浅浅鼻息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十五琥珀色的猫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把爪子伸到他的鼻下,能感受自己的毛毛随着他的呼吸在轻轻拂动。
“喵呜!喵!”
我看到了!主人还在偷懒睡觉!
“十五,别闹……”陆琅风伸手想要把十五抱开,却意外看到床上人的睫毛微颤——
他不敢眨眼,害怕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
“大夫……你再来看看!”他轻喊一句,像是怕声音过大而惊扰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是。”
虽然大夫心想,将军定是极其重视这位小公子才会方寸大乱,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他方才可是仔细看过,小公子绝不可能再……
“诶?”
这怎么可能?还有脉搏?刚刚明明已经……
“怪哉!怪哉!老夫行医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此等奇事!”
陆琅风心头再次响起叶清九的那句话:“往后……我都不会再出现了……”
第十七章 相公
苏晓九再睁眼时,记忆还有些混乱。
他一会想起继父猥琐下流的龌龊笑脸,一会想起身后跟着他走过一条条街道的少年,一会又想起和陆琅风一起度过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被刺客一剑刺伤然后打晕的场景。
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涌入脑海里的全部回忆,有些细节还来不及思考想清,脸上就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伴随着一声软绵绵的“喵呜”。
他低头,看见了窝在他脸旁睡得正香的十五,费力想了想,才记起这是属于自己的猫,是从小就想要拥有的一种可爱的小动物。
因为小动物抱着就可以带来温暖,有了它,也不用担心惶恐孤独的黑夜无人陪伴。
外屋传来脚步声,珠帘碰撞,一抹倩影款款而来。
是飞絮。
“公子您醒了?!”
苏晓九心头泛起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飞絮以前是怎么称呼他的。
喉咙太干还说不出话来,所以他只是轻轻的弯了弯嘴角。
这个虚弱无力的笑像极了重病中的叶清九,所以粗神经的飞絮并没有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公子您等等,奴婢去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