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们来到离扎马不远的陆川县,一进入这里,他们集体的松了口气,都有一种从鬼蜮逃生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陆川怎样繁华,怎样漂亮,而是这里虽不是港口,却也是靠着海,大多数居民都是靠海而生,因此受这次蝗灾的影响不大,人们的脸上,看起来也不都是一个个带着绝望。
也就因为这里海产品丰富,凡州境内其他不靠海的地方,颇有一些人逃难至此,街道上人声鼎沸,倒有了一种繁华的假象。
这一日他们下榻在酒楼,安顿好了之后,杨毅就带着杨刚孙锦牛洪乐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他们路过的其他县城州府的时候,街上已经很少有卖吃食的了,而这里还不时有卖烤鱿鱼、烤大虾的,只是价格比平时涨了将近三倍,杨毅买了四串烤鱿鱼,就花去了二十文,不过即使如此,牛洪乐还连连感叹:“以前总觉得这海边是不毛之地,想不到竟也有这等好处。”
杨毅也没接口,她的那串烤鱿鱼也没吃,直接就给了杨刚,孙锦看出她另有心事,急忙开口:“大人,可有什么不妥吗?”
杨毅摇了下头,嘴中则道:“人太多了,时间太晚了。”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杨刚孙锦都不太明白,牛洪乐却知道,她这前一句的意思应该是这陆川县此时的人太多了,他是没来过这陆川,但他在大余县担任过公职,知道其实一个县城的人是有数的,太少了自然不行,太多了也有麻烦。从他们一路走来的qíng况来看,这陆川境内并没有太多的田地,那县城中会有多少人也是可想而知的,现在的人口绝对远远超于平时的规模,就算这陆川是吃海的,这种qíng况也不正常。
“此地的知县县丞也真是胡闹,难道竟完全不关心民生吗?”
他这话却正是想对了,此地的官员,和这南边的大多数官员一样,都是被贬过来的。遭贬而还能自qiáng不息的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一遇到这种qíng况,就都是丧气,特别是又被贬到这里,如果说其他地方还只是一时受困,那这里几乎就代表着政治生涯的结束。因此,除了xingqíng坚毅或是有所依仗的先生们,更多的先生们,都开始了醉生梦死。
特别是这陆川,既没港口又没良田,虽说有海产品,可是在这古代,又不好往外地销售,因此从各方面考察,都只是一个下等县,这里的县令县丞都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来到这里后,每天就是混日子,反正这陆川虽然贫困,却临着海,虽然有台风之类的灾害,这里的人民也早就习惯了,房子都盖成那种低低矮矮的,就算被刮倒了,也都能再迅速搭建起来,倒不用官府cao心,那县令也就采取了放羊吃糙的政策。
一县之主尚且如此,下面的杂役衙役当然更是不堪,因此一时间竟没人来处理这种其实已经很危险的qíng况。
不过杨毅的后一句,他却不明白了,因此他和杨刚孙锦一起看向杨毅,杨毅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自己又摇了摇头,就向前走去。其实这太晚,指的是他下山的时间太晚,同时也有自己来这边的时间太晚的意思。
若她能提前半年到巨岗,不说发展出什么规模,起码是能安定下来的,这次蝗灾,必有流民出现,届时她出手招揽,立刻就能成势,当然,这种势力并不踏实,不过她只要能将之揉捏整合,却是最迅速的办法。
但是现在,她本人还没有到地方,到了那里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却是没有办法马上来招揽人手了。她正这样想着,前面突然出来一阵骚动,然后就听到有人兴奋的喊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这么喊着,人cháo就向前涌去,杨毅几人卒不及防也被带着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就听到有人发出尖锐的叫声:“要关城门了!魏瞎子打过来了!”
如果说第一句令人兴奋的话,那么第二句则带来了恐慌,原本想去看个热闹的人们立刻就像炸了锅似的乱动着,尖叫声,哭喊声吵成了一团,人们互相推着挤着,有那种力量小的被带倒后立刻被人踩在了身上,再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杨毅四人一边互相拉扯着,一边向墙边挤去,他们几个都属于有身手的,再加上四人一条心,倒在这种拥挤中挤出了一条路,他们前面正好有一个小商铺,那商铺的主人见qíng况不对正在上门,杨毅几人不由分说的就推搡了进去,那商铺的主人本要抱怨,但见他们年轻力壮的,也就敢怒不敢言,只是更加迅速的将门板上去,然后又上了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