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四姨娘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来找她?
第一,她何必这样和自己作对,第二,张家的亲事是要过杨海东和秦秀菲的,他们两个不点头,也根本没法cao办。
四姨娘就为了讹她,特地找了杨海东和秦秀菲求qíng,要把三娘子说到张家?
说不通。
会处心积虑对付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真正的敌人。
二太太眼前就又浮现出了七娘子和九哥的面容。
这对长相俊秀的双生姐弟,都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
七娘子今年才十岁,她有那么大的本事算计自己,让自己连死都死得糊涂吗?
二太太就咬住下唇,qiáng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地推敲着这几年来两房的大事。
本来事qíng就渐渐出现了转机……
秦秀菲对浣纱坞前的事耿耿于怀,生怕养出了一个láng子野心难以驾驭的庶子,自己借着这点机会,做了无数的功夫,才做得她稍微松口,有了看看几个侄子的心思。
没想到这时候就出了浣纱坞流产的事,又闹上了三姨娘作祟的风波。
秦秀菲本来松动的一点点心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对杨善久好像对几辈子没见的亲爹,恨不得去舔他的腚!
接着就是族里的二哥来苏州,秦秀菲发痘子,自己也正巧运气不好,连着腹泻,只能派吕妈妈过去献殷勤。
痘疹一好,秦秀菲的脸色就变了,不但提拔了杨善久和杨棋进她名下,还对自己若有若无地冷淡了起来。
这些事都是小孩子能算计出来的?
能算计得到秦秀菲得了痘疹?
不,不可能。
二太太就又陷入了迷惘之中。
既然派往西北的管家铩羽而归,她只好在大房内部寻找盟友,四姨娘对她的提议一开始也很冷淡,是后来出了张家的事,才热乎起来。
怎么看,这里面都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二太太越想越冤,越想越气,越想就越纳闷。
她不过是向通光大师略露一点厌胜的心思,就算通光大师是食古不化之辈出来揭发,也还有个未遂!
凭什么就直接把府里这些年来的不顺全栽赃到她身上?
凭什么就认定她已是供奉了多年的小鬼?
秦秀菲的这些念头到底是哪来的?
她总不会傻到听信杨棋的挑拨吧?
就好像自己也不会傻到直接说杨棋和杨善久的坏话一样……
chuáng内渐渐地昏暗了下来。
天色又黑了。
二太太忽然就有了深深的恐惧。
大房该不会想把自己一直关在chuáng上,直到老爷回来吧?
她已经受够了这又憋屈又气闷的日子了!
她就直起身来,要摇晃chuáng栏。
手都伸到了chuáng边,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她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小姐,就算是死,都要死得gān脆利落!
二太太就只好咬着牙又躺了下来。
天色果然渐渐地黑了。
屋内连个灯火都没有。
黑暗就从四面八方向二太太挤压过来,让她渐渐地喘不上气,有了流泪的冲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点橙光慢悠悠地近了堂屋的窗户。
就有一缕光漏进了chuáng里。
二太太一个轱辘,翻身坐了起来。
虽然羞于承认,但她的确已经很饿了。
沉重的脚步声,伴着开门的吱呀、开锁的叮当乱响,渐渐来到了chuáng前。
又是一阵清脆的开锁声。
chuáng门被拉了开来。
一张平庸死板的脸出现在二太太眼前,大半张脸都藏在了yīn影中。
药妈妈。
98扬眉
“话已经是带到了。”
第二天早上,白露服侍七娘子起身的时候,就轻声细语地对七娘子jiāo代。
“据说她听了以后,倒也不哭不闹,只是沉吟着没有说话……”
七娘子也并不讶异。
二太太其实是个很难得的聪明人。
只要能够想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得失,她就不会作出傻事的。
毕竟,只看她为了三个儿子的前途,能够承受得住和丈夫的多年分离,一直守在苏州做功夫,就很容易猜到,在二太太心底,究竟什么最重要……
“你就告诉二婶。”她是这样吩咐白露的,“就说,父亲母亲能把二叔拉扯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就能够翻手毁掉二叔的仕途。她要是想把事qíngbī到这一步,大可寻死觅活的,我们也不会拦着。只是本来还指望将来要几个堂哥多帮衬我们九哥一些,她要自己毁了这一切,那就谁也帮不了她了。”
只要二太太能琢磨出这话里头的意味,恐怕就再也不会闹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