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口无遮拦出了名,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和他计较失言之罪,牛淑妃即使神色一变,可看得出也只有自认倒霉,却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发作权仲白。皇后也问道,“什么珠子,这么稀奇,连神医都记在了心里?”
皇次子给母后行了一礼,“回母后的话,是南边进贡来的一串珠子,因能发光,很是罕见难得。母妃见到喜欢,就赏赐了给我。可这等吉祥物事,哪里是我可以拥有的呢,前几日上课时,我就转呈给哥哥了。”
虽说年纪小,可还真是懂事,这一番话说来,皇次子显得多么的孝悌,得了一点好东西,还不敢自己藏着,要巴巴地到东宫跟前献宝……
太后这会已经歇过来了,她微带皱纹的唇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是你主动转呈,还是他看了稀奇,冲你讨要的呀?”
皇次子看了皇后一眼,便不敢答,皇后面色,登时难看了起来,她qiáng笑道,“若真是如此,你哥哥也太不懂事了吧!放心,我给你做主,这珠子,回去就给你送来。”
皇次子还怎么敢要呢?他慌忙摇着手,“哥哥就是看了稀奇,问了一句,我也的确觉得这东西太过了,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母后您这么说,我以后可怎么有脸见哥哥呢!”
皇后损伤了脸面,怎能不坚持要还?牛淑妃势必也要出面为儿子帮腔,两人一个要给一个不收,你一言我一语,闹了个不可开jiāo。权仲白这里给太后开方呢,也被吵得迟迟不能落笔,太后被闹得心烦了,便道。“一串珠子,多大的事儿,既然这么好,那我老婆子倚老卖老,就送到我这里来吧。”
却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把这珍贵的夜明珠,给收到了自己的珍藏里……
权仲白想到清蕙几经思量,方才慎重地许可,“我知道你的xing子,皇次子小小年纪,十分无辜。那东西虽然还不知道如何发挥作用,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物事,要你眼睁睁瞧着他受害,自己一声不出,也的确难为了你。可这石头的事,你一旦说破,万一燕云卫有所联想,好容易才糊弄过去的事,又要泛起波澜,这一次,没那么容易洗得清,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得失顾虑,你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样吧,你还是设法再提醒皇次子一次,这东西不能带在身边。他要听进去了就好,听不进去,那也是他的命了。”
这一次让步,真是下了决心的。可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呢,yīn错阳差,这石头倒是到了太后那里。太后有年纪的人了,未必还会戴一串石头珠,也算是皆大欢喜……并且这么看来,不论牛家还是孙家,应该都和送这石头的人,没有关联了。
权仲白便笑道,“我亲眼所见,的确是挺好的,不知是哪个县进贡来的,也难为他有心。”
他是冲着牛淑妃说这话的,牛淑妃很是无奈,思量了半日,方勉qiáng道,“当时我在皇上身边,听着他也提了一句——这石头,像是甘肃什么撒里畏兀尔的头人献的,也不知是在哪个州县了。”
权仲白的眼神,闪闪发亮,他微笑道,“哦,还是归化外族所献……看来,的确是好东西啊。”
☆、136故纵
“从二弟写的这个章程来看,朝廷入几分股,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每年打点各地官府的钱银,也能定个数额,不至于随行就市的,换一个就重开一次口,还得耐着xing子和他们周旋。有朝廷做靠山,拿银子行方便,反倒简单了。”乔大爷一边搓着鼻梁骨,一边颇有几分疲惫地道,“借机重新增资,把权家、牛家、达家的份子重算一遍,想必几家人也都说不出话来。”
冲粹园什么地方没有,空置的屋宇最多,此番几巨头上京,蕙娘索xing为其各自备了一套清幽的客院,自己带着几个管事,每日里在莲子满边上的几间小屋里开会,取个僻静幽凉。随着乔二爷、乔三爷各自抵京,又深入分析过了利害得失,也经过几天激烈的辩论,到今日,总算也是统一了态度:人不能和天斗,既然皇上对票号势力不放心了,想要加以规制留心,宜chūn号除了配合以外,也没有别的出路可走了。要知道天威赫赫,就是焦阁老还在台上的时候,皇上若亲口问起票号,恐怕老人家亦要作出相应的牺牲,来安抚皇上。只是稀释少许股权,已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不过,商人做生意,从来都是不吃亏的,十多年前送出去的gān股,现在虽不说收回来,但借着稀释股权的名义,减持各府股份,日后玩弄手脚削减分红,在他们来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看在蕙娘面上,权家他们肯定不会多说什么,达家那三分gān股,恐怕要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