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不曾见,想不到你已经长成如此大的姑娘了,和你姐姐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妃和颜悦色地望着眼前容貌娟秀的女子。这对常年板着脸的禹王府太妃来说,是极其罕见的,小丫头们都对这位客人充满了好奇。
“是,哥哥也说我同姐姐长得十分像,都随了母亲的长相。这么些年,太妃一点儿也不见老,还是我小时候见到的样子。”乔重绣笑道。
太妃见她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卑不亢,语言也乖巧,便喜欢上了三分。
“可惜从你姐姐去后,咱们两家就生疏了。”太妃点点头。
“是,家姐去世后,家父母又相继离世,我又年幼,便随着哥嫂去了哥哥的任上,所以才少来看望太妃了,还请太妃见谅。”乔重绣婉然地笑了笑,心里却想着此次太妃忽然邀请自己来王府做客的原因。
乔重华的哥哥在京城附近的易县做知县,虽然她的亲姐曾贵为禹王妃,父亲又是曾是今上的老师,可惜人死茶凉,家中如今只剩了她同哥哥两人,只好靠着哥哥过日子。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早该议亲了,却因为家里曾经是那般的显赫,她哥哥又觉得她才貌出众不肯委屈,这般高不成低不就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亲事。年前禹王府太妃的一张邀请帖子,让哥嫂都兴奋了许久。
乔重华不是傻子,在她家和禹王府没有走动那么多年后,太夫人忽然想起今年要邀她过府小住,背后定然是有深意的。
乔重华又回味起太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想着当初禹亲王与自己姐姐的恩爱,心里微微一动,可是脸色却是不动声色的。
乔重华和太妃说话间,却听得丫头来报,“回太妃,王妃已经过来了。”
太妃点点头,“让她进来见见客人吧。”
乔重华知道这该是姐夫新娶的王妃了。
人还没进门,乔重华便听见走廊上传来了环佩碰撞的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待丫头打起红呢硬板夹帘后,乔重华从西次间的圆光罩往外看,看到一个披着鹅huáng织金妆花缎面猞猁狲皮出锋斗篷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一个丫头赶紧上前为她脱下斗篷,另一个从她手里接过银鎏金透雕莲花的手炉,再看那女子走近,只觉得她神采明媚,气度轩雅,眸蕴秋水之丽,眉拢chūn柳之萃,是个罕见的美人儿。
“娘。”楚涟漪走进门,恭立于太夫人的右首。
“老六媳妇,来见见乔家的二小姐。”太妃出声道。
乔重华在见到楚涟漪进门的时候就站起了身子,对着楚涟漪行了万福,楚涟漪听得太妃之言,对着乔重华微微笑了笑示好。
见楚涟漪不坐,乔重华也不敢入座,微微打量了一番楚涟漪的衣饰,只见她梳了双鬟髻,斜簪了一支嵌huáng碧玺蝶双舞金步摇,身着一件大红妆花牡丹改机夹袄,系了条鹅huáng宽襕绣缠枝牡丹百褶裙,打扮喜庆而雅致。再看通身的首饰,耳上坠着龙眼大的珍珠耳坠,腕上带着透雕缠着牡丹纹的金镯子,无一不是jīng致华美的。
乔重华有些羞涩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芙蓉锦袄子,这还是因为要来禹王府做客,嫂嫂特地给自己赶制的新衣服。
乔重华再看那牡丹改机布瞧着流光溢彩,十分jīng美,她记得小时候她到禹王府来玩,姐姐也曾有这样一匹布,可一直舍不得用,说是十分难得,等着以后自己出嫁,便送给自己做衣服。
如是,有一瞬间,乔重华不得不想,如果自己的姐姐没死,那么这一切都该是自己姐姐的,而自己的家也不用落魄成如今这样,连过年出门见客的衣服都没有极像样的料子。
其实乔重华的穿着并不寒酸,只是比起楚涟漪,却是差了不少,所以她心里才有一丝羞涩。
“这是华姐儿的胞妹。”太妃继续道。
乔二姑娘楚涟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华姐儿她却是知道的,正是唐楼的先王妃。
47、拟故人 ...
“过几日府里要请客,我就索xing邀了绣姐儿先来住几日,府里太冷清了,过年人多才热闹。”太妃拉了乔重绣到她身边坐下,楚涟漪这才在太妃左面的炕上落座。
楚涟漪十分耐xing地含笑陪坐,太妃则拉着乔重绣问长问短,譬如“读过什么书”之类,乔重绣有些羞涩地道:“幼时启蒙读过《子弟规》,后来女四书也曾读过,《烈女转》和《吕氏闺范》也曾读过,不过重绣最喜欢的还是《诗三百》。”
太妃闻言而笑,“书是极好的,到底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姑娘,以前你姐姐在时,也喜欢和老六一起合韵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