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自己没有升迁的需要,却不能拦着别人,他知道张与前今天是想要借他的面子,就没有推拒,前来赴宴。
张与前见老朋友给面子,对陈素也是十分感激。
其他人见张与前一个小小的军官能够请到北军统领,对他也是高看了几分。
陈素一入席,这氛围登时就越发热闹了。
周青笑道:“子望,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如今你追随长公主立下如此大功,又升任北军中尉,自罚三杯怎么够,起码得三十杯啊!”
陈素慡朗一笑:“子望酒量不济,不过既然周议郎看得起我,那三十杯又有何妨?”
周青就是周家的三子。
如今宋谐上了年纪,经过宫变的事qíng,越发觉得心力jiāo瘁,想要告老,现在皇帝和太子都还没有答应,但这只是迟早的事qíng,就算啃放人,在宋谐临走之前,他们肯定也会询问宋谐的意见,定下下一任丞相的人选。
周允虽然在光禄卿的位置上才刚刚上任不久,但是凭着他跟宋谐的jiāoqíng,很多人都觉得宋谐肯定会推荐他当下一任的丞相,更何况周允本人八面玲珑,这几年在朝中人缘也不错。
如此一来,周青的地位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这位周家三郎本事不大,在朝中只是一个小小的议郎,跟赵俭一样,而且xing子也跟赵俭差不多,喜欢玩乐,不gān正事。不过因为有了这层背景关系在,却没有人敢小觑他,如今能够前来赴宴的,反而要觉得脸上有光才是。
但是赵俭很瞧不起这个周青,也不屑与之为伍,因为他自诩自己“玩”的境界要比周青高多了,因为周青还曾经闹出过qiáng抢民女这种下三滥的事qíng来。
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赵俭和周青没什么差别,都属于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行列。
跟赵俭瞧不起周青一样,周青同样也瞧不起陈素,更不必说张与前了,在这之前,他早就听说陈素的大名了,无父无母,又没什么厉害得背景,只不过靠着昔年跟太子的一点jiāoqíng,就跟着平步青云,今日换了任何人跟在公主身边,再经历过宫变,同样也能坐到中尉的位置上,他陈子望只是运气太好了点。
听得陈素这样说,周青哈哈一笑:“陈中尉真是个慡快人,既然三十杯也无妨了,那不如凑个吉利,六十六杯如何?”
张与前听出周青有意刁难,面色微微一变,不由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赌一时面子,将陈素也拖下水,这句话一出,他立马就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仗着父辈的威风目中无人,竟然连陈素这个北军中尉也不放在眼里。
反正陈素官再大,也拿捏不了周青,如果自己老子能当上丞相,那是连公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区区一个陈素又何惧之有?
陈素淡淡一笑,仿佛没听出对方的刁难:“若是我将这里的美酒都喝完了,累得大家无酒可喝,岂非罪过?”
周青看见他云淡风轻好像高人一等的样子就觉得不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陈素,当下就准备出言再bī酒,旁边的人见势不妙,连忙出言圆场道:“这次陈中尉跟随公主立了大功,我们都敬仰得很呢,不如给我们讲讲如何?”
周青闷哼一声:“什么大功,还不是溜须拍马得来的!”
陈素从名门子弟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又一路走到今日,遭遇的磨难冷眼何止千万百万,与这些相比起来,周青这点小小的刁难简直跟挠痒似的,根本不值一提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虽然从磨难挫折中走过来,最后又获得了成功,但他的心胸并没有因此开阔多少,反而对昔日的遭遇耿耿于怀,一旦飞huáng腾达,心中也是充满了怨气,不说睚眦必报,但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以前和现在得罪过自己的人,一有机会肯定就要报复回去。
还有一种人,他将磨难当作一种经历,遭遇的困境再多,却反而将他的心胸锻炼得更加开阔,试想一下,连生死难关都度过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陈素纵然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但是周青这点小小的言语刺激,他也绝对不会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周青仅仅是一个无关的人,为了这样的人生气,岂非不值?
但他不气,不代表别人不气,人是张与前请来的,陈素能来,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现在受到这样的冷遇,张与前脸上烧得慌,觉得很难堪,但他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资格站出来替陈素说话,反倒是陈素看见他的神qíng,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慰,这让张与前越发内疚了。
听了那番打圆场的话,陈素就笑道:“子望微末之功,岂敢妄言,不过是跟着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