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糙的头垂的更低了,过了片刻,才蚊子哼哼似的叫了声妻主,也亏得这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否则高平是必定听不到的。
“这样的人做弟弟很好,做丈夫……”这个念头刚冒出,就被她摇头摔掉,这里是女尊,甘糙这样的,正是做夫君侍夫的好人选。
这样想着,她开口:“甘糙,你怕我吗?”
“不怕!”
“不怕我,你低着头做什么,地上有银子捡?”
甘糙摇摇头,但头还是低着的。
高平无奈,看到桌上摆的盘子道:“过来吃点东西吧。”
虽然不像正式娶亲那样摆着合卺酒,但也有各种吉祥瓜果,比如花生、莲子、红枣、桂圆之类的。高平想他一早被折腾过来是必定没吃饭的,就算吃,也吃不多,此时虽不能正式用餐,但多少还能垫一些。
甘糙的确白天没吃东西,但他现在也感觉不到饿,只是高平叫他来,他也就乖乖的到了桌前,高平让他坐下,他也坐下了。
高平抓了把花生到他面前,自己也慢慢剥着吃。
“我记得,你不是高家的家生子,是吧。”
甘糙点点头。
“那还记得你过去叫什么呢?”
甘糙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已经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小名,叫条子。”
高平正在吃花生,听到这一句,差点没噎着,甘糙连忙站起帮她拍背,又倒了杯茶给她。
高平缓过劲,还是不由问道:“怎么会起这个名字?”
对于她这种反应,甘糙是不理解的,他想了想道:“好像,我家母亲姓柳……”
“所以你就叫条了,这、这倒也通顺,只是为什么又要叫条子?”
“只是混叫,还有叫狗子的,小的这名字还是好的。”
“也不见得好到哪里了。”高平喃喃,见甘糙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转口,“恩,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条吧,至于名册上,就写柳,可好?”
甘糙是他来到高府之后被高老夫君起的,是奴婢的叫法,他现在成了侍夫,自然不能还叫这个,而且成了侍夫,也脱离了奴籍,名字也就罢了,却是要有一个姓的。
像他这种qíng况,一般是冠妻主的姓氏,然后再加上排行,高平这样说,就是让他有自己的姓氏,虽然在名册上只是一个“高柳氏”,但总要比“高氏侍夫”qiáng些。
对于自己的父母,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淡薄了,也不觉得姓了自家母亲的姓就如何,但还是非常感激高平的照顾,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行礼。
高平拉着他:“以后有件事,你要慢慢习惯。一是在称呼上,二是在礼仪上。你我已是夫妻,不要再把自己摆在下人的位置上了。”
“小的,我、我还……”
他本来就紧张,这时候一急,就有些表达不出意思了,高平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侍夫和夫君不一样。不过,你总要比以前有些变化对不?你现在也是有使年小厮伺候的了,若还和先前似的,又让他们怎么办?”
也的确是如此,甘糙点点头。
“既然你不吃,那我们就洗洗睡吧。”
甘糙刚缓过来劲,一听这话,脸又红了,其实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隔了这么久,而且高平和过去也仿佛是不一样的,所以即使他告诉自己没什么,但还是又是紧张,又是羞涩。
他做了半天的准备,麻木的让人帮自己洗了手脸,又麻木的躺到chuáng上,等到高平也上chuáng的时候,更恨不得将头埋在被子里。
他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但过了好半天,也没发现高平有什么动作。
偷偷的睁开眼,却发现高平已经睡了。
他一愣,有几分放松,刚多的却是失落。
这也算是他的dòng房之夜吧,妻主、妻主却只是睡觉。是嫌弃他?可是,刚才小姐的表qíng又那么温和。那是不想?但是小姐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了。或者是在外面有,而他们不知道?
不会,无论是老夫君还是府尊都不会让小姐在外面随便的,外面的、外面的多脏啊。
他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否则小姐怎么又会不要他?小姐过去就不是多喜欢他,要不是甘露不愿意,也不会轮到他。现在他虽然被抬举成了侍夫,但想来应该是老夫君的意思,小姐自身是不想的吧。
想到这里,更是悲苦,忍不住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正哭着,突然听到一声叹息,他一惊,更用力的捂嘴,可是这声音又哪是捂得住的?